“是,王爷。”惊风作揖领了命,匆匆退出。
乌诃迦楼含笑不语,眸光沉静,静静地品茗。
他只是那么坐在那里,就让人觉得分外的静谧。
乌诃迦楼身后的清莱疑惑地皱眉,忍不住就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找奇形怪状的东西?”
走神的楚千尘恰在此时拉回了思绪,抬眼看了清莱一眼。
她也没说什么,眼神清清淡淡,可清莱却硬是感觉到自己被人鄙视了。
这要是别人敢用这种眼神看他,清莱非要跟对方单挑不可,偏偏这个人是楚千尘,是帮乌诃迦楼从鬼门关来回来的神医。
他们全都欠她一分大大的人情。
清莱只能狠狠地抿唇。
乌诃迦楼似乎是注意到了这一幕,沉着地解释道:“铸造兵器贵在精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非技艺娴熟的工匠不可为。”
说着,他话锋一转,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清莱,如果是你,可会将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交由一个陌生人来暂时看管?”
当然不会!清莱直觉地摇头,跟着,若有所思地侧首。
是啊,如果他拥有这么一张价值连城的图纸,怎么敢轻易地展示给一个陌生的工匠看,一旦工匠学会了如何制作这种弓,就等于是得到了这件珍宝,完全可以转手卖出去。
那么,如果是他,该怎么办?清莱绞尽脑汁地想着。
乌诃迦楼继续说道:“她自己制不出弓,又信不过外人,唯一的方法就是化整为零,把弓的各种部件分散开来,交给不同的工匠制作,然后加以组合。”
如此才能保证关键的秘密把握在她一个人手里。
也正因为如此,安达曼的人在京城里查了那么多天还没查出头绪来,他们一开始的方向就偏了,不过,以安达曼的精明,应该也很快就能猜出这一点。
但是顾玦让锦衣卫出面,足以能够震慑住那些匠人,让他们不敢再对外多说,更不敢把图纸交给别人。
经过乌诃迦楼的点拨,清莱也彻底想明白了,心跳砰砰加快:难怪大皇子会当机立断地来找宸王,这件事确实必须尽快,绝对不能让安达曼赶在他们前面。
以他们现在的状况,就像是踩在一条细如发丝的钢丝上,一步也不能走错。
清莱紧紧地握着双拳,不知想起了什么,漆黑的瞳孔深处浮现一丝血红。
他的眸中剧烈地翻涌了一下,又冷静下来,目光明亮地看着乌诃迦楼。
他的命是大皇子给的,他只要跟着大皇子就好!
炉子上,又传来了轻微的水沸声,白色的水汽自壶口袅袅升起,又是一壶水烧开了。
风从窗口吹了进来,吹得顾玦的几缕发丝和那色的水汽轻轻飘动着。
这一次,是由顾玦亲自点茶。
楚千尘就愉悦地在一旁欣赏着,她点茶的手艺就是前世给顾玦学的,只学了点皮毛而已。顾玦教她也只是为了让她“静心”罢了。
她点茶最多也只能做到茶沫咬盏不散,而顾玦却能在茶汤上点出一幅远山飞鸟图,楚千尘一眨不眨地看着,几乎都舍不得拿来喝了。
喝了茶,顾玦又留了乌诃迦楼一起用膳,王府的田大厨就是素斋也做得极好。
用了午膳后,两人坐在窗边下棋,楚千尘观战。
棋才下到中盘,就有人来求见,正是裴霖晔。
裴霖晔穿着一件宝蓝色暗八仙锦袍,身材修长挺拔,面容俊朗,行走时,自有一股从容沉稳的气度。
楚千尘不由多看了裴霖晔一眼。
前世,她只知道他是裴霖晔。
直到这一世,她才从沈氏口中知道原来裴霖晔与穆国公府还算是亲戚,他可以算是她的表舅。
“王爷,王妃。”
裴霖晔目不斜视地走到了三人跟前,先给顾玦与楚千尘行礼,仿佛根本没看到乌诃迦楼似的,面色如常。
他对着顾玦禀道:“王爷,我让人把京城中会制弓的铺子都问过了,一共找到了五家铺子,还拿到了那些铺子里的图纸。”
裴霖晔带回了几份图纸,全都呈给顾玦。
顾玦信手落下一枚黑子后,就接过这几张图纸细细地看了起来,只看了两张,就兴味地挑眉。
很显然,这些图纸与乌诃迦楼的这一份大不相同。
在乌诃迦楼的那张图纸上,画了整张弓的造型,但是模糊了弓上的一些细节。
而裴霖晔带来的这些图纸却全都画的是弓的局部,内容更加细碎,精确到了数值,比如,弓上的几个轮子该做多大。
裴霖晔接着道:“每家铺子都说是一个戴着帷帽的年轻女子去他们那里定制的,看不出她的样貌,只能从声音与体型来判断,应该是个年岁不大的姑娘。”
“她给那些铺子的价格很高,也很小心,找这五家铺子时故意把时间分散开来,去完上一家要间隔了五六天,才去下一家。”
可惜,这里是京城,锦衣卫有心查,怎么都能查到蛛丝马迹,那些铺子的老板不过是寻常百姓而已,也不敢欺瞒锦衣卫。
顾玦先看了其中两张后,就把这两张递向了乌诃迦楼。
这举动的意思也无需言语表示了。
乌诃迦楼:“……”
乌诃迦楼微微一怔,清隽的面庞上露出罕见的愕然。
厅堂里,静谧无声。
乌诃迦楼徐徐地抬手接过了那两张图纸,也凝神地看起了这两张图纸,神色专注。
顾玦头都没抬,继续看着下一张。
一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