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们会诊说,您没什么大碍,是血虚力竭……”
“几个大夫和稳婆也给大姑娘看了,说她虽然早产,但是底子好,很康健。”
沈氏接口道:“大夫说,凰姐儿是早产?”
“是啊。”陈嬷嬷感慨道,“都说七活八不活,大姑娘那时候八个月……”
说着,陈嬷嬷咯噔一下,想起方才刘氏与楚千尘的那场对峙。按照二夫人的意思,二姑娘是侯爷从外头抱回来给姜姨娘的……
陈嬷嬷瞳孔一缩,心里约莫知道沈氏在怀疑什么了。
当年,姜姨娘比沈氏早一个月怀上身孕,后来由老侯爷做主,把姜姨娘送去了老家,他是担心侯爷宠妾灭妻,而侯爷之所以会答应,恐怕是担心沈氏会害姜姨娘。
陈嬷嬷喃喃道:“夫人……奴婢只离开了您半天而已。”
她离开前,女婴在沈氏身边,她回来后,女婴也在。这短短的半天根本就不足以楚令霄一来一回。
顿了一下后,陈嬷嬷又道:“夫人,不会的。”
“大姑娘和您长得这么像。”
楚千凰和沈氏很像,除了眼睛外,她的五官轮廓都像沈氏,至少有五六分相似,穆国公夫人和世子他们也说过楚千凰小时候跟沈氏年幼时更像。
相比之下,楚千尘也只有这双凤眼像沈氏。
尤其鼻子与嘴唇的形状全然不同。
如今楚千尘的性子变了,气质上确实与沈氏有了六七分相似,连穆国公夫人都对她有些另眼相看,而从前的楚千尘言行举止很是小家子气,懦弱柔顺,眼睛无神,总是半垂着小脸,从来没人会把她与沈氏联想在一起。
“……”沈氏的脑子更乱了。
陈嬷嬷平复了一下心绪后,又道:“夫人,这一切只是二夫人的一面之词,十有八九是为了骗二姑娘的十全膏编出来的吧。”
这确实是最好的解释了。
无凭无据,只是刘氏一面之词,换作平日里,沈氏根本不屑一顾,但是现在,因为楚千凰扎到她心里的那根刺越陷越深,让她忍不住想去追究,让她不得不去想楚千凰之所以做出那些事来会不会是因为……
沈氏心口发紧,抬手捂住了胸口,眉心更是深深地笼在了一起。
陈嬷嬷亲自给沈氏倒了杯温茶,宽慰道:“大夫人,您想太多了,伤神伤身。您还是早些歇下吧,明天是二姑娘大喜的日子了。”
沈氏:“……”
沈氏抬眼朝内室的方向望去,心绪依旧起伏不平。
是啊,明天就是楚千尘出嫁的日子了,事到如今,无论楚千尘的身世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真相,这桩婚事是不可能会改变的。
其他的事等过了明天再说。
出嫁是女子一生最重要的日子,没有什么比楚千尘的婚礼更重要……
沈氏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压下了心头的千头万绪,起了身。
陈嬷嬷又离开了琬琰院,沈氏拢了拢斗篷,又返回了内室。
内室中还是黑黢黢的一片。
蜷在床头柜上的那只小黑猫敏锐地睁开了眼,用绿油油的眼睛高傲地看了沈氏一眼,又把头蜷了回去。
沈氏脱下斗篷,躺回到了楚千尘的身边,她依旧心神不宁,毫无睡意。
她又想去看楚千尘,却见楚千尘发出低低的呻吟声,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声音微微沙哑,“母亲您睡不着吗?”
她对着沈氏软软地一笑,睡眼惺忪的少女比平日里多了一分娇憨,“我也认床,我给您点根安神香吧。”
沈氏根本就来不及反对,楚千尘已经翻身下了榻,动作娴熟地点了安神香。
安神香清幽的香味就在屋子里弥漫开去,沁人心脾。
沈氏闻着香味合上了眼。
这一次,她很快就入睡了,等一觉醒来已是黎明,外面的鸡鸣声那么嘹亮,她的身边空荡荡的,楚千尘不知何时起了身。
琬琰院里,忙忙碌碌。
琥珀等人先伺候楚千尘沐浴,然后再服侍她穿上繁复的嫁衣,一层又一层,外面披上正红大衫与霞帔。
这嫁衣是内务府定制的,与普通的嫁衣不同,是亲王妃的仪制,大衫与霞帔上都饰有金绣云凤纹,还配玉革带、玉花采结绶、玉谷圭、玉佩等等。
她的凤冠乃是九翟冠,除了冠上有金丝编制的翟鸟九只外,还插有金凤簪一对,以及其它数不清的金珠宝钿花、翠叶、珠翠云等等,华丽异常。
这珠光宝气的九翟冠只是这么静静地放在托盘上,就吸引了所有女子的目光。
来给楚千尘道喜的楚家姑娘们都忍不住朝那个九翟冠多看了两眼。
婚礼的仪式进行得井然有序,从上午起,就陆陆续续地有亲友来侯府道喜。
距离吉时越来越近,侯府中一片喜气洋洋。
大概也唯有沈氏心里藏着一丝不为旁人所知的焦虑,大丫鬟冬梅知道夫人从上午开始没吃过几口东西。
未初,皇帝的圣旨忽然来了。
这圣旨是给新娘子的,楚千尘只能穿着沉甸甸的嫁衣来了仪门处接旨。
皇帝在圣旨中正式册封楚千尘为宸王妃。
一般来说,都是要在大礼礼成后,才正式册封王妃,并把新娘的名字加入皇氏玉牒的,楚千尘估计她大该是大齐皇朝从未有过的例外了。
来宣旨的中年内侍笑眯眯地念了“钦此”后,就合上了圣旨,装模作样地对楚千尘道:“楚二姑娘,不对,咱家该叫您王妃了,这可是皇上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