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夫人直到出了宫,也没弄明白自己那奇怪的感觉究竟是因何而来,但她清楚了一件事,曾荣还是那个曾荣,依旧对她有很深的孺慕之情,并未因身份的改变而改变。
送走徐老夫人后,曾荣见日头正好,也没什么风,突然想起了慈宁宫后花园的那片梅林,遂披了件狐腋裘的斗篷,带着阿春和阿梅进了慈宁宫。
在梅林丛里走了一会,曾荣也登上了假山上的凉亭,阿梅替她取了一个垫子来,曾荣坐了下来,阿春给她塞了个手炉。
“主子,你怎么啦?”阿梅见曾荣抱着手炉仰着头闭上了眼睛,轻声问道。
她也想起了那年正月里朱恒听到曾荣在墙外问路的声音命她去把曾荣带进来,她并不知晓这两人在这之前已见过面,一直以为那是两人的初见。
大过年的曾荣挺着个大肚子跑这来怀旧,阿梅想不多心都难。
“没什么,我在想,那时阿恒经常一个人坐在这吹着风,晒着日头,看着天空,心里该有多孤单。你们说,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是什么?”曾荣睁开了双眼,说道。
“回主子,别人问这话还犹可,你还用问这话?你最重要的,不就是太子么?”阿春抿嘴一笑,说道。
“是啊,主子,莫非是太子那边出了什么状况?”阿梅比阿春更清楚这个地方的意义,因而她想的比阿春多。
“也不完全是因为他,是我自己在想,若是没有遇到他,我这会应该在做什么呢?”
因为徐靖和曾华的亲事,曾荣不可避免地把自己带回了过往,若没有朱恒,她是否能真正把徐靖放下,是否会成全他和阿华?
而她自己,又将会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命运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它的不可逆转,曾荣不止一次想过,若是那天晚上她没有碰到朱恒,又或者是那天从坤宁宫出来没有走错路,又或者是她找的另外两人问路,如今的她又会有着什么样的人生。
“你放心,你早晚会遇到他,太后早就相中你了,早晚会撮合你们两个。”阿梅说道。
此时的她早已顿悟一句话,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求不来。
比如说,明明是她先到太后身边,也明明是她先认识的朱恒,可不管是太后还是朱恒,谁也没相中她。
彼时她还很不服气,甚至两人成亲后她也有段时间意难平,可这两年在宫外的生活她彻底认清了她和曾荣的差距。
有些缘分并不仅仅靠遇见的早晚,还要看自己是否有这个能力和对方并肩站在一起。
“咦,这地方莫非有是什么特别之处?”后知后觉的阿春也回过味来了,两只眼睛在曾荣和阿梅身上觑来觑去。
她一向比较规矩守礼,今儿是大年初一,曾荣却挺着个大肚子跑慈宁宫来怀旧,不用问也能猜到她心情不好,她身为随侍宫女,自然有责任和义务替主子排忧。
可排忧总得先问明忧从何而来吧?
“这是主子和太子初次见面之地。”阿梅瞅了曾荣一眼,对阿春说道。
多余的话她没说。
其实,细细想来,那天的事情委实透着古怪,从来不见外人的朱恒突然命她去把外面问路的宫女带进来,且带进来后,朱恒伪装成了正常人坐在石凳上,轮椅被藏了起来。
还有,初次见面,朱恒就暗示阿梅要绣什么梅花,让她找曾荣画花样,其实,那明明是主子自己想要看曾荣画画。
不对啊,主子怎么知道曾荣会画花样?
“主子,你在那之前是不是见过太子?”同样后知后觉的阿梅问道。
曾荣噗嗤一声笑了,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多少年过去了,你现在才想起来这事?可真笨的可以。”
阿梅噘了噘嘴,“回主子,不是奴婢没问,是您嘴紧,问了您也不告奴婢。”
“还说呢,我们两个在一张炕上躺了几年,你也没跟我提起这些事啊?”阿春的好奇心被挑起来了。
阿梅白了她一眼,“这能一样,你不是常教训我说做下人的本分一定要眼明手快嘴紧,还要多听多做少说。”
“不错嘛,有进步有进步,没白费我一番心思。”阿春臭美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阿梅见了忍不住伸手也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臭显摆什么?你以为我真是跟你学的,我是跟主子学的,主子教导我时你还不知在哪个角落里猫着呢。”
“打住,打住,跑偏了,你还没告诉我,主子和太子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好上的?”阿春见曾荣眉宇间似乎开朗了些,也不计较自己吃了个爆栗,继续追问道。
“要死,这也是你们能问的?真不当我是主子?”
曾荣话没说完,阿梅和阿春几乎同时拉着她“呸”了一声,“大过年的,大吉大利,好的灵坏的不灵。”
“好了好了,一时口误口误。”曾荣也知宫里忌讳这个字,更别说今儿还是大年初一呢。
“主子,口误是要挨罚的,不如就罚你跟我们说说你和太子的认识经过呗。”阿春扯着曾荣的衣袖说道。
好巧不巧的,阿春话音刚落,只见朱恒走了上来,“夫人好兴致,越发纵容得这奴才不像奴才了。”
“别,别,奴婢们错了。”阿春和阿梅两人吓得一溜烟跑下假山了,她们敢跟曾荣逗,可不敢跟太子面前作妖。
“这么快结束了?”曾荣放下手炉,向朱恒伸开了双臂,她想抱抱他了。
“出什么事了?”朱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