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谈话过后,曾荣明显感觉到王皇后对她释放出来的善意跟以往有明显不同,真诚了些许。
王桐如此,后宫的其他嫔妃更不用说了,她们位分低,就算朱恒真出什么意外,好处也轮不到她们的儿子,何苦把人得罪了白白便宜了旁人?
更别说,曾荣还有虞冰和郑姣这两个堪比生死之交的同党呢,曾荣是如何对她俩的,她们都看在眼里呢。
谁敢保证自己没有求上曾荣的一天?
见此,曾荣也暗自松了口气,如果可以选择,她自然也愿意与人为善,谁愿意整天活在仇恨和算计中?
冬天的第一场雪飘下来之际,朱恒收到了太后和皇上的来信,说是他们去了闽南,打算从闽南穿到粤东再往岭南一带,说是要尝尝岭南的荔枝。
曾荣默算了一下,只怕等他们吃完岭南的荔枝再回来,又是下一个冬天了,她的孩子都该半岁了。
“你说,父皇该不是为了躲避这糟心的政务才不回来吧?”朱恒拿着手里的来信向曾荣抱怨道。
随着冬日的来临,整个北部边境城市的奏折像雪片般飞来,无一例外都是要粮要钱的,不是遇到灾荒粮食不够就是百年不遇的寒冬需要添置过冬装备。
户部尚书不在,很多事情户部侍郎不好做主,再则,户部也没有多余的银两,预留的这点家底是可丁可卯按照预算来的,想动哪一处都不好动。
“或许,父皇是想考验你的应变能力吧?内阁那边怎么说?”曾荣问。
“那几个老狐狸,一个比一个狡猾,都推给了首辅大人,可徐相也没有好计策,他倒是提过一嘴,实在不行就把冬至和腊八祭天祭祖的费用挪用一半,不够的那部分从工部修缮的工程款中再借用一部分。”朱恒把信放下,说道。
工部每年都会预留一笔为数不小的银两用来修缮皇宫和行宫,之前朱恒没接触过不清楚这些,可这一年多在杭州生活,他不再是那个不问生计和稼穑的皇子,多少也接触了些俗务,故夏天那会看过工部的报价后,他当即把他们的折子退回去,命他们重新核准上奏。
其实,工部修缮这一块的水深朱旭多少也了解些,只是不如朱恒透彻,再加上习惯使然,朱旭并未过多干预,故徐扶善一开始也建议朱恒不要动这一块。
一来他只是个监国的;二来这里面各方势力盘根复杂,朱恒根基未稳,一个弄不好会反噬到他身上。
可朱恒彼时留了个心眼,他把王柏的奏折给父皇送去后,父皇回复说让他自己决定,就连筹粮一事他也不打算插手,说是这趟出门,他只想放空自己,好好陪着太后散散心,不想插手政务。
没办法,朱恒这才下定决心从工部那块截留点银两出来,也幸好他有了这先见之明,再加上请钱镒帮忙从江南募捐了二十万石粮食,勉强把王柏打发了。
哪知进入冬月后,东北和西北那边也纷纷告急,不是要粮就是要过冬的装备,以致于朱恒都怀疑这些官员们是成心想跟他过不去,知道他监国没经验,也想学王柏刁难刁难他,又或者说,是和王柏串通好了一致对他发难。
曾荣更倾向于后者,中秋后,王柏又来了两次请回的奏折,朱恒依旧没准,王柏不可能不心生怨恨。
可问题是,即便知晓这一切是王柏搞的鬼,朱恒也拿王柏没办法,一来他没有证据,二来他只是个临时监国的;三来王柏是有功之臣,且还是威名赫赫的战功,足以留名青史,别说他了,就连父皇都不敢轻易动他。
“可也不能就任由他们这么欺负人吧?”朱恒有些不信邪,王柏动不了,可王柏手下那些人总可以适当动动吧,剪掉他的羽翼,他一个人独木难支,就是想闹腾也闹腾不出多大水花来。
“任何人都不是不可替代的,关键是,你须先找到这个可以替代之人。”曾荣说道。
仔细回想了下上一世的经历,曾荣记得朱悟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收拾王家党羽,徐扶善身为首辅也受此冲击,和王柏两人双双入狱,也就是说,童瑶敢动王柏,肯定是找到了替换之人。
可惜,没等她清楚这一切,她就被王楚楚灌了一杯毒药回到了这一世,也不知那个时空里后续是如何发展的。
不过这话也没白说,她的提议启发了朱恒,朱恒思索片刻,急急忙忙出去了,他要去找徐扶善商议一下这可替代的人选。
谁知没等朱恒找好这可替代人选,他又收到了父皇来信,说是可准许王柏回京。
“这可真是怪事,究竟发生了什么?”朱恒拿着这封信和之前那封信比对了一下日期,前后只差三天。
“应该是王柏有不得已的理由说服了父皇,仿佛听得有人念叨过一句,好像说是王老夫人贵体欠恙,不是很真切。你找人去确认一下。”曾荣说道。
这几日下雪,路滑,王桐特地免了她的晨昏定省,故坤宁宫的消息她很滞后。
饶是如此,她也还是有些消息来源的,正因为这消息来源不能见光,故王桐那边不提,她只能装不知道。
“这么巧?”朱恒问。
“老夫人也快到花甲之年了,人若是顺心顺意,怎么都好说,反之,心里郁结之气多了,身体说倒就倒。”
这两年,不,这几年王家都不太顺,远的不说,就说朱恒被封太子,彻底断了王家的念想,这口气还没出呢,王楚楚的亲事又成了一大难题,老太太心里能畅快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