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曾荣也没想瞒着朱旭,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话会从朱慎嘴里说出来,后果自然大不一样。
这不,没等她解释,只见朱旭脸一拉,“大胆,你敢把朕比作乌鸦?”
“父皇切勿动怒,才刚夫君也说了,乌鸦和画眉各有所长各有所爱,乌鸦懂得反哺,说明它懂得感恩,也孝顺。还有,最最重要的是,上古神话里,太阳是一只金色的三足乌鸦,是帝俊和羲和的儿子。皇上,您想想,那能是一般人么?那是天神啊。还有,古人也有乌鸦报喜一说,父皇能亲临儿媳的生日宴,这对儿媳来说是莫大的荣耀,也是莫大的喜气。”
曾荣看出来了,朱旭是真生气了,任谁听闻自己被比作乌鸦也会不高兴的,更别说对方还是天下至尊的皇帝。
没办法,她只得从脑子里搜刮点典故来把话题扯开,毕竟在场还有这么多外人呢。
朱旭瞪了曾荣一眼,未置可否。
曾荣索性上前两步,讨好一笑,推着他往主位走去,“父皇,您来晚了,方才三弟带着几个弟弟妹妹们合奏了一曲《探春令》,特别喜气,连小十弟也上场了。”
“少拉拉扯扯的。”朱旭斜了她一眼,倒没有甩开她,而是冲朱恒说道:“把你女人带走,朕要生气了可不保准会发生什么。”
“哎呀呀,您是我爹,爹跟自己女儿还真生气啊?再说了,我也不是故意的,今儿还是我生日呢,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正式过个生日,我容易吗?您老人家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别跟女儿计较了。”说话间,曾荣已把朱旭推到主位上。
朱慎也跟了过来,这时的他隐约知道自己惹祸了,尽管他不懂究竟错在哪里,但总归是犯错了。
于是,他特地把那对铜钹拿在手上靠了过来,“父皇,儿臣方才真跟着哥哥姐姐们击钹了,我们弹得可好了,太子哥哥还夸我们了呢。”
“哦,是吗,我们小十儿也会击钹了?”朱旭弯腰摸了摸朱慎的头。
对这个儿子,他一度也用了不少心,日常相处时间也多,比起别的孩子来要亲近些。
“启禀父皇,不如就让他们再给父皇演奏一遍,难得父皇有兴致。”曾荣忙趁机提议道。
朱旭瞪了她一眼,“你就是个墙头草,一会女儿一会儿媳的,也不嫌自己精分。”
“呵呵,父皇您这就不懂了,民间有个说法叫一个女婿半个子,反之亦然,一个儿媳半个女,儿媳那话没毛病。再则,父皇也好,爹也好,不都是父亲么?在儿女心中,都是一个意思。”
这话倒有几分打动了朱旭,想着今日确实也是曾荣的生日,又来了这些人,他不能当众给孩子没脸。
于是,他趁势坐了下来。
曾荣和朱恒本想在下首加一张案几,朱旭摆了摆手,“罢了,别费事,一起吧。”
朱恒还待推脱,说于理不合,也于礼不合,曾荣倒是落落大方地告了个罪,拉着他在侧首坐了下来,让朱慎坐在了对面。
这个安排朱旭比较满意,最开心的是朱慎,叽叽喳喳地向朱旭说起了方才的曲目。
朱旭一听是他的七个儿女一同吹奏了一曲《探春令》,倒是也来了兴致,遂命朱悟带着他们再次吹奏了一次。
尽管他从朱悟的眼睛里读出了点落寞,但朱悟能带着几个弟弟妹妹们一起练习曲子,一起给曾荣庆生,这就是一件值得欣慰之事,说明这孩子也在学着放下,学着忘记。
作为父亲,他自然希望自己儿女们能相亲相爱,能相互扶携,可作为一代帝王,他知道这不太可能。
这也是他立朱恒为太子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诚然,朱恒是皇嫡长子,理应由他继位,可他更看中的是朱恒和曾荣的慈悲之心,这个可比嫡长子更能说服他。
因为他相信,若有那一天他不在了,朱恒继位,不会闹出兄弟阋墙手足相残的戏码。
换成朱悟或朱慎真就不保准了,有些事,就算他们两个不想做,可在他们母亲的挟裹下,想不沾血是不可能的。
一曲终罢,朱旭带头叫了声“好”,朱愉几个见此,也主动上场合奏了一曲,场上的气氛再度热烈起来,朱旭的脸上也逐渐有了笑容。
其实,他这次来还真是有事想和曾荣朱恒商议的,曾荣说的没错,也算是一件好事,哪知进门就被按头成乌鸦了,一恼怒,他也就没想当众宣布。
这会心情好了些许,朱旭这才开口道:“趁着你们都在,朕有一件事需要宣布,十天后,朕决定带着太后老人家下江南,完成朕的承诺,你们有谁愿意跟朕一起的?”
“那朝政呢?”朱恒问。
“自然是交给你,这几个月你也该历练得差不多了。”朱旭看了朱恒一眼,说道。
朱恒听了吓得忙跪了下来,“启禀父皇,儿臣岂能担此重任?儿臣。。。”
“朕当年亲政时比你还小好几岁呢,你怕什么?不是还有内阁么?你皇祖母今年六十有四了。”朱旭打断了他,多余的话他没说,他不能咒自己母亲。
可这也是事实,老人家这么大岁数,他可不想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待时再后悔。
还有一个缘由是他自己,这些时日他虽比之前想开了些许,但午夜梦回,难免还是有唏嘘之时。
思来想去的,他决定出去走走,换个环境,说不定能换个心情,这四时的山川风物美景应该能抚慰他空荡荡的心灵吧?
这些年埋首于政务,没有一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