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旭见曾荣比之前几次淡定些,惊讶之余倒也有几分为她高兴。
到底是长大了些。
为了考验曾荣,同时也为了逼一逼她,朱旭也没急着开口,人往圈椅后背上一靠,两手交叉一握放在胸前,就这么看着曾荣。
他倒是要看看,这丫头究竟能否沉住气。
曾荣的底气自是没有皇上足,一开始皇上没看她,假装批阅奏折她还能沉住气,这会和皇上对视,她有几个胆子?
“启禀皇上,不带这样玩的,您把下官叫来却什么也不说,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下官心里害怕,下官没做错什么吧?”曾荣先开口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朱旭,“擅自离宫,算不算错?”
“回皇上,下官跟李史官告假了,李史官也找刘内侍准假了。”曾荣忙道。
“以后,你的假只有朕才能准。”朱旭一锤定音了。
上次元宵节曾荣回家住了一晚他就想说这话了。
之前曾荣两次出宫都是他准的假,第一次是曾荣找他告假,第二次是刘内侍找他准假,可元宵节那次曾荣回家住一夜居然没有人告诉他,偏偏那天晚上他和朱恒同时出事了。
一开始他也以为是巧合,后来才知是有人有意为之,目的就是支开她,好让计划能顺利进行,也让朱恒崩溃之际找不到人安慰。
不知不觉中,他也养成一个习惯,似乎一天见不到这丫头不听这丫头几句胡言乱语,这一天就特别漫长。
有人想必也是清楚这点,怕曾荣留在宫里会误事,故而把手伸到了内侍监。
这点是他绝不能容忍的,之所以还留着刘内侍,是因为他想给对方留点颜面,不想这么快撕破脸,一点念想不留。
“啊?可上次您不是说,让下官别再烦你么?你是皇上,哪有闲工夫管这些小事?”曾荣直觉哪里出问题了,否则皇上不可能揪着这种小事不放。
“哪这些废话?朕说了算。”朱旭可没耐心和曾荣解释,说完,不等曾荣回应,又道:“今儿因何出宫的?”
“啊?”曾荣不期然皇上这么快换了个话题,好在来之前她有准备,短暂的怔愣后很快回道:“回皇上,是陪二殿下去见覃叔,二殿下如今对俗务有了兴趣,每隔两三个月会去查一下账目,顺带听覃叔说说生意之道,这也是他能不用查账,当即答应您捐二十万两银子的缘故,他是旧年夏天见过覃叔之后才知自己名下居然有这么多产业。”
朱旭听了未置可否,身子往前倾了倾,拿起案桌上曾荣送的那个摆件把玩起来。
“回皇上,下官所言绝对属实。不过呢,下官也夹带了点私心,想出宫看看家人。”曾荣看出对方生气了,陪了个笑脸。
“胆子不小,敢撺掇恒儿跟你胡闹,上次遭遇疯狗的教训忘了?”朱旭放下摆件,训了一句。
不过训完他就后悔了,没事提这茬干嘛!
果然,曾荣一听,两眼立即瞪大了,忿忿说道:“那不一样,那次我们是被人跟踪了。还说呢,到现在都没查出来是谁搞的鬼,害我们现在出宫也不敢乱逛,直接去的钱家,他们总不能在路上就对我们下手吧?”
“你们知道恒儿他大舅今日到?”朱旭略过曾荣的抱怨,问道。
“不知道啊,在门口碰上的,真巧,当时不光二殿下呆了,钱家大舅舅也蒙了,两人互相对视了好一会,谁也没有上前,还是覃叔从屋里跑出来,抱着钱家大舅舅哭,下官才推着二殿下过去的。”曾荣把两人初见时的激动学了一遍,重点学了两人的拥抱和落泪。
至于两人的谈话,曾荣也说了实话,她没有在场,回自己家了,是晚饭后回的钱家,只看到钱家舅舅送朱恒的一幕。
“那小子没和你说点什么?”朱旭才不信曾荣真的一无所知。
“回皇上,大致说了下,无非就是两边的别后情形,不过我们在马车上倒是讨论过该不该把这事告知您。二殿下怕您不信任他,以为他是故意瞒着您去见的舅舅,担心您知晓此事会不高兴,甚至会猜忌他,可他又觉得没有瞒您的道理。于是,他问下官可有什么好法子能让您相信他,下官送了四个字,‘坦诚相待’,皇上这么睿智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曾荣嘻嘻一笑,要说有多谄媚就有多谄媚。
她的这点小心思自然一下就被看穿了,朱旭嫌弃地瞥了她两眼,“少跟别人学那些用不着的,好好说话。”
“是。”曾荣应了,又道:“回皇上,钱家舅舅的学问好像不错,二殿下说,他总算明白什么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可惜,下官没有在场。”
“这有什么,有学问的多了,朝堂上这些文武百官,哪个不是饱学之士?也就那小子见识有限,给个棒槌就当针,旧年他还说徐相学问好,想拜徐相为师呢。”朱旭冷哼一声,道。
自己的儿子崇拜别人,怎么也不是一件愉快事,真要说学问,他这个做父亲没学问?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经武律,时政军事、仕途经济,哪个他不得懂?若是不懂,如何管理别人?
这么大一摊子事,上千万人的温饱,不比区区一个钱氏一族难度大多了?
“回皇上,不若这样,等钱家舅舅来时,下官来旁听,下官整理过这么多文武百官的文案,多少也能听出点道道来。”曾荣说完再次讨好一笑。
她的确对这位舅舅颇为好奇,也想第一时间知晓他会怎么做,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