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朱恒没有装穷人,不过依旧装的是外地人,说是南边来京的生意人,顺带求医。
曾荣用南方口音把朱恒的病情复述了一下,对方给朱恒把脉,结论和之前的老大夫大同小异,也是沉疴已久,难以痊愈。
不过老人家在拿出银针替朱恒做了一遍针灸后,倒是点点头,说是有部分经脉正在唤醒,至于需时多久,能醒到什么程度,他也不敢妄言。
针灸结束后,应曾荣的要求开了个药方,只是药方开好之后,这位老夫人沉吟良久,欲言又止的,朱恒略一思索,把屋子里的人撵走,连覃叔都没留下。
约摸有一刻来钟,那位老大夫出来了,依旧是覃叔送他出去。
回到屋子里的曾荣坐到朱恒身边,不眨眼地盯着他,
朱恒在她的注视下淡定地端起了茶盏,呷了一口,放下茶盏,温和地摸摸她的头,笑了笑,道:“好了,你不必如此,没什么大事,我早有心理准备,大不了就和以前一样,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还能再坏到哪里去?”
“若只是如此,为何把我们都撵出去?”曾荣嘟了嘟嘴,她才不信那位老大夫想说的是这个。
朱恒再次温和一笑,问曾荣想吃什么。
曾荣被他的笑容一晃,略一思索,也跟着笑了,“罢了,你不想说我不逼你,横竖是好事,我们今日也算不虚此行了。”
曾荣的确从朱恒脸上感知到了一点细微变化,第一次笑还略有几分牵强,可这次笑却似乎是放下了什么,至少不再那么烦闷彷徨。
说实在的,一早得知他昨晚的遭遇,她真怕他钻牛角尖跟自己过不去,同时又怕他作践自己的身子,故才斗胆提议带他出来转转,就当是散心。
哪知偏又碰上王梵几个,后又遭遇两条疯狗,不但曾荣的玩性大减,就连朱恒也兴致缺缺了,曾经那么向往的庙会和烟火气也丝毫没泛起什么涟漪。
为此,曾荣着实有些犯愁,不知自己该如何做才能真正帮到他。
好在朱恒没让她失望,终是自己走出来了。
当然了,那位老人家一定也说了什么,至少给了他一点希望,哪怕这希望很渺茫,可终是看到了点亮光。
谁知曾荣一提“好事”二字,朱恒又瞬间变脸了,“什么好事,就知你这个小骗子的话不能信。”
“我,小骗子?我骗你什么了?”曾荣着实有些不解。
这是朱恒今日第二次叫她“骗子”了,第一次是他开门之际,好容易说服他开门了,结果一见面就抱怨她骗了他,说她是个骗子。
大半天过去了,朱恒又重提这二个字,由不得曾荣不往心里去。
朱恒动了下嘴,余光扫到江南江北几个,什么也没说。
一时饭毕,依曾荣的本意是想回宫,哪知朱恒没逛够,说是还差书肆和茶楼没去,书肆还好一些,去的都是读书人,安静,也安全,可茶楼就不一样了,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乱糟糟的,曾荣哪敢带他去?
好在有方才遭遇疯狗的经历,这次朱恒倒没有任性,从书肆出来直接回宫了。
依旧是从慈宁宫的偏门那进的慈宁宫,两人先去见的太后,太后见朱恒神情疏离,言辞冷淡,显见得还是在生她气,忍不住又泪目了。
曾荣见此,极有眼色地告辞了。
回到内三所,刚往炕上一趴,小全子又找来了,说是圣上找她。
曾荣哀嚎了一声,忙换了身衣服,急急忙忙地赶到了乾宁宫。
皇上依旧在上书房坐着看奏折,见到曾荣,瞥了一眼过来,放下手里的奏折,端起了茶杯,也不知茶杯是空的还是凉了,总之,茶杯入手后又很快放下去了。
曾荣见此,只得上前几步,端起茶杯,把杯子里的凉茶泼掉,换了杯热的放到他面前。
朱旭再次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摸着茶杯的外延,沉默片刻,方问道:“那小子如何?”
“一开始很不好,后来哄得他开心了些,谁知又碰上了不该碰上的人。”曾荣把上午在外头发生的事情大致学了一遍,除了见老大夫那段,基本没有再瞒的,就连欧阳霁那段也没略过。
主要是她怕王梵又盯上欧阳霁,欧阳若英目前只是个户部侍郎,难以和王家抗衡。
“别的呢?”朱旭往后一靠,又问道。
曾荣见皇上提不起精神,似对方才所言之事无甚兴致,略一琢磨,猜到对方多半是要打听郑姣的事情。
这可就有些难到她了。
这种私密事她是说好还是不说好?
“回皇上,没有了。”曾荣拿定主意,还是装傻比较好。
郑姣应该不至于傻到向皇上坦承她把皇上的丑事告诉旁人吧?
“真没有了?”朱旭眯了眯眼睛,射向曾荣的目光带了几分凌厉。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曾荣飞快地盘算起来。
“回皇上,昨日下官出宫并非住的徐家,是下官自己家,下官的两位兄长进京了。”曾荣正愁没有机会向皇上坦承此事,这次倒是个好契机。
不过曾荣只说兄长是旧年八月进京的,怎么进的京对方没问,他也就没提。
饶是如此,朱旭也略吃了一惊。
看情形,他似乎真不知晓此事,因为他问他们目前住在何处,以何为生,老家还有什么人等。
曾荣一一回答了。
“见到徐大人了?”朱旭话锋一转,问道。
“回皇上,没有,见到了徐老夫人,只略略聊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