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荣是和李若兰一同跟着皇上进的瑶华宫,见过皇贵妃后,一行人进了虞冰的小跨院,她也才知道,虞冰母凭子贵,生完十二皇子后晋级为嫔了。
曾荣是第一次见这位十二皇子,虽然才刚出生几天,可眉眼却十分酷似皇上,皇上见到这小东西也是喜笑颜开的,从奶娘手里抱了过来,赐名为“惟”,朱惟。
尚在月子里的虞冰仍很虚弱,气色不如之前红润,不过精神还好,可能因为做了母亲,曾荣能感知到她眼角眉梢间随时流淌出来的母性光泽。
见到曾荣,眼泪喷薄而出,继而缓缓绽放出一个笑脸,并伸出手来,握住了曾荣的小手,轻声唤道:“阿荣,我可以叫你阿荣吗?大恩不言谢,以后,我可以做你的姐姐吗?”
曾荣尚未来得及回话,一旁的朱旭咳嗽了一声,“胡闹。”
“虞妹妹不是胡闹,虞妹妹是欢喜傻了,老话不是说,一孕傻三年。”童瑶捏着丝帕笑道。
曾荣见虞冰枕旁有一枚丝帕,忙拿起这枚丝帕替虞冰擦了下眼泪,“回虞娘娘,您可以叫下官阿荣,只是妹妹这一说下官不敢当,下官也没为娘娘做什么,您要谢,就谢皇上、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娘娘吧,还有太医和稳婆们,下官只是跑了一趟腿。”
虞冰这才意识到不妥,对曾荣歉然一笑,目光很快又落在了那个小东西身上,小东西仍在皇上的手里抱着。
“我们小十二呀,可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臣妾这些年来还是头一回见皇上这么欢喜,抱着小十二不舍得放手。”童瑶见虞冰看向这对父子,也跟着凑到了皇上跟前,笑道。
这话落在朱旭耳朵里,朱旭垂眸,看向孩子的目光闪了闪,很快把孩子交还给奶娘,这才说道:“阿瑶是在提醒朕老了么?”
“臣妾不敢,臣妾绝无此意,皇上正当壮年呢,小十二就是最好的例证,用不了多久,小十三小十四也该出来了。”童瑶愣了一下,回过味来,忙陪笑道。
这话虽是调侃,可因着有曾荣几个外人在场,多少有些不合时宜,故而朱旭斜了童瑶一眼,也轻斥了一声“胡闹。”
尔后,没等童瑶回应,朱旭对躺在炕上的虞冰说道:“虞嫔,你安生养着吧,有何需求尽管和皇贵妃说。”
虞冰点点头,知道皇上这是要离开了,眼泪再次悄无声息地滚了出来,看向朱旭的目光痴痴缠缠的,朱旭见此,暗自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转身大步出去了。
路过瑶华宫正房时,朱旭顿住了脚,说要留在瑶华宫午休,曾荣和李若兰先行回了乾宁宫。
曾荣有心想向李若兰打探些皇贵妃和皇上的过往,可没等她扯出话头,李若兰就交给她一堆活,命她整理上午的文案。
上午内阁几位成员在上书房和皇上商议了小一个时辰,最后决定由徐扶善作为钦差大臣带队前往云州查看粮草一事,这个决策是其实在朝会时就已提出,可以王柏为首的武将们大多持反对意见,个中缘由众臣心知肚明,可因着这个理由不能摆到明面上来,且徐扶善为官这些年口碑一直不错,又是皇上的宠臣,故而内阁成员仍是一致推举了他。
其实,就徐扶善而言,他倒未必想走这一趟,一是大冬天的,又是去北地,冰天雪地的,他年岁也不轻,万一路上有个病痛什么的,很难说会发生什么;二来,他心里明镜似的,这趟差事怎么不好交差,真要彻查,背后的王柏之流该如何处置?不彻查,只揪出明面上的几个小蝼蚁,似乎也用不到他这位内阁大学士出马。
可皇上已然把话放出去了,内阁成员又一举推荐他,徐扶善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这趟差事。
原本上午散会时,曾荣想追出去对徐扶善说点什么,提醒他一路小心,可终是没有迈开自己的腿脚。
她是怕自己关心则乱,越帮越忙,既然上一世徐扶善能把这几个蛀虫揪出来,这一世应该也差不了。
再则,他在官场浸淫了三十年,论经验、论手段、论魄力、论计谋,哪样不比曾荣强?
这么一想,曾荣安心了些许,认认真真地整理起上午的这份文案来。
徐扶善是冬至过后才走的,据悉,赶到云州时已是腊月初了,期间三天两头会有奏折送上来,曾荣从皇上越来越阴郁的神情中猜到了几分事情的结果。
因着腊月初十是曾富祥的儿子百日,而曾荣自打这孩子出生后尚未见过他,故而,她想趁着腊八这天请个假出宫去看看他,和家人们一起过个节,顺带把百日的礼物送出去。
主要是这天皇上不用上朝,只需带着文武百官去祈年殿那边祈福,因而也用不上她们内廷局的女史官。
为此,腊月初七这天曾荣先向李若兰告了假,得到回应后,曾荣又去了一趟慈宁宫见朱恒。
原本依曾荣的意思是让朱恒找个理由也跟着她一起出去,想去见见那位老大夫,朱恒吃了三个月的汤药,是否需要重新换个方子,还有,针灸也是否需要换几个穴位。
谁知朱恒却告诉她,皇上先她一步命人来传话了,命他明日一早跟着皇上和朝中大臣一同去祈年殿祈福。
“这是为何?难不成皇上真要重用你?”曾荣惊喜之余倒也没失了理智。
因为她知道,在这之前,除了端午节那次露面,朱恒从未参与这种活动,他连见皇上一面也难的。
可皇上突然一改前态地对他示好,究竟是何用意?
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