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曾荣问完之后,朱旭很骄傲地回了她四个字,“朕的儿子。”
干脆,利落。
曾荣撇了撇嘴,她可不认为朱恒脸上的笑容归功于皇上,宫里的皇子多了,可谁有朱恒的笑容好看?
曾荣的小动作被朱旭的余光发现了,朱旭站住了,斜睨着曾荣,“你什么意思?”
“回皇上,下官可没见过皇上笑这么粲然,皇上一向很吝啬自己的笑容。”曾荣可不敢说实话。
不过这话说出来朱旭也不爱听,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眼神,旋即又大步往前走了。
曾荣没再跟上前,站住原地琢磨是继续回去看看朱恒陪他吃一顿晚饭过个生日好还是回内廷局去整理文案好,正犹疑时,皇上见身边没人,对一旁的太监吩咐了一句,后又对常德子使了个眼色,常德子冲曾荣招了招手。
曾荣只得跟上前,一直跟着进了乾宁宫,一路上皇上没再开口和她说一句话。
倒是梁史官见到曾荣,还以为是内廷局有事找她呢,刚走到曾荣身边,被常德子打发去了右厢房,外书房的几个太监宫女也被常德子清理出来了。
期间,皇上一直黑着脸,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进屋落座后,直接从案桌上抽了最上面的一本奏折低头翻阅起来,没给曾荣,没给任何人一个眼神。
曾荣一看这架势,猜到这一关准又不好过了,只得回头看了眼门口的常德子,希望能从他这得到点暗示,可惜,常德子微微摇摇头。
曾荣也不敢打扰皇上,只得低头回想自己这半天又做错了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曾荣快要忘记自己身在何处时,忽然听到了一声咳嗽声,曾荣忙抬起头,见皇上端起了案桌上的茶盏又放下了,忙走过去接过茶盏去重新倒了一杯热茶放到他手边。
朱旭并没有去接这盏茶,曾荣只得开口问道:“启禀皇上,下官是否又做错了什么?”
“自己想。”朱旭回了三个字,这才端起茶盏喝了两口。
“下官不该调侃皇上吝啬自己的笑容,有违圣尊?”曾荣一边说一边抬眼觑着对方。
朱旭听了没吱声,似是不认可这一点。
“下官不该在二殿下选画之际插嘴?不该向着二殿下?”曾荣又想出两条。
皇上依旧没有回应。
“下官不该跟着皇上出来,应该留在那边陪二殿下说说话,劝慰劝慰他?”
“下官不该和二殿下走太近了?”
“下官应该先去见太后老人家?”
。。。。。
曾荣把自己这半日能想到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可依旧没有换来皇上一个眼神。
没办法,曾荣只得深吸一口气,道:“回皇上,下官绝没有插手二殿下和甄掌事一事,更没有对甄掌事有过任何不敬之词。”
这话倒是换来朱旭的一个眼神,可依旧是冷冷地盯着她,没有开口,显然,这还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这下曾荣可就真为难了。
“回皇上,下官真想不起来了。”
曾荣话音刚落,朱旭总算开口了,“想不起来就跪下,直到想起来为止。”
“皇上,这也太不公平了,您总得给点提示吧,这么猜下官要猜到何时?况且,下官把。。。”
曾荣话没说完,又想起一件事,“启禀皇上,该不是下官得知皇上来了从后花园小门处溜走一事吧?”
“溜走?为何要溜走?为何不敢见朕?”朱旭愣了一下神,脸色更不好看了,显然,这事他不知情。
曾荣真想给自己一个巴掌,同时也在心里腹诽了数十遍,对方太狡猾了,她真不是对手。
“回皇上,下官是偷着跑去给二殿下送生日礼物的,不敢让皇上知情,故而从小门溜走。”曾荣说了实话。
“什么生日礼物?”朱旭又问。
曾荣回答了。
“私相授受四字可懂?”
曾荣咬了咬唇,点点头,继而又抬头,“回皇上,跟您想的不一样。下官对二殿下绝无觊觎之心,一开始,是觉得他很可怜,心疼他,太后那会找到下官,说二殿下不是讳疾忌医,是生无可恋,嘱咐下官没事多陪二殿下说说话,开导开导他,下官就这么和二殿下相熟了,陪他看云陪他听风陪他晒日头甚至还陪他放过风筝,挖空心思找一些乡野趣闻逗他开心。后来,他一日日逐渐开朗,下官又被他的笑容打动了,想着世间难得有此明媚干净的少年,下官自知身份卑微,更不愿意卷入后宫的争斗,下官只想做好自己的女史官,空闲时去看看他,陪他说说话,哄哄他开心,如是而已。这生日礼物也是为了换他一个开心的笑颜。”
这番话很长,朱旭听完后久久没有吱声,曾荣不敢抬头,屋子里又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朱旭方道:“方才朕和他那番话,你听懂了多少?”
曾荣抬起头来,略作思考状,回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这话应该是懂了,别的。。。”
曾荣刚要摇头,忽地又道:“哦,还有那句‘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朱旭本想问问曾荣,会做他的幸还是做他的命,可转而一想,这丫头才十三岁,未必懂这句话背后的辛酸,他若强行干预,难免不会画蛇添足或适得其反,真要把这丫头吓走了,那个傻小子只怕又该生无可恋了。
不若干脆任其自然发展,给他们两年时间,应该足够看清自己的内心了。
想到这,朱旭歇了惩罚曾荣的念头,这丫头敢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