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荣虽疑心那位宫女极有可能是前皇后的儿子派来的,可她没有任何证据,只能靠自己推测。
当然了,即便有证据,她也不会告诉绿荷的。
相反,为了让自己置身事外,她故意驳道:“这能说明什么?不就是有人来探视覃姑姑么,谁还能没个知己好友什么的?”
“才不是啊,你想想,我们刚进覃姑姑家,那人就知晓有人来给我们瞧病,消息这么灵通,能是一般人么?而且,覃姑姑语气甚为恭敬,我猜那宫女的主子肯定不是一般人。”绿荷急着辩道。
“那又如何,宫里谁能比皇后尊贵?”曾荣说完又低头准备做事。
她和绿荷本就不属于一类人,这些时日因为阿梅,两人也有不少积怨,因而,曾荣不想和她继续谈下去,保不齐哪天这些谈话内容就会被绿荷宣扬出去,被人断章取义用来攻击她。
“那倒未必。”绿荷笃定地回道。
这话倒是令曾荣手一颤,看来,绿荷应该是知晓些后宫的事情,于是,曾荣又把头抬起来,“那你倒说说,怎么个未必法?”
“你真不知道?”绿荷似是不信。
曾荣摇头,“我才京城不过半年多,之前一直在乡下待着,我能知道什么?”
“那你因何进宫?可别说是为了多挣点银子。”绿荷撇了撇嘴。
“因为宫里需要人啊,我们绣坊那些人年龄偏大,就我最小,她们说一般在这做个十年八年就能回家了,也不耽误我嫁人。”曾荣撒了个谎。
“不会吧,你这么好骗?”绿荷送了曾荣个白眼。
这话她当然不信,若曾荣这么单纯,这个月她早就把她糊弄到身边了,何至于闹到和阿梅动手。
不对,这个月她虽一直想方设法靠近曾荣,可阿梅一直从中作梗,她压根就找不到单独接近曾荣的机会,因此,保不齐就是因为阿梅见曾荣这么好骗所以才看这么紧,生怕曾荣被人骗走。
曾荣见她半信半疑的,嘴一噘,“这是什么话,你才好骗呢?我们掌柜说的是事实啊,我本来就比别人小三四岁,再说了,她也没亏待我,做人要讲良心。”
“好好好,讲良心,我现在就跟你讲良心。”绿荷不想和曾荣争执下去,一来她得去吃饭;二来,她怕一会阿梅找来,所以她必须长话短说。
用绿荷的话说,先皇后没了有十多年,现皇后是三年前才定的,中间这十来年一直没有皇后,不是因为皇帝长情,而是因为他宠爱的那个妃子出身太低微,且貌似和先皇后的死还有点瓜葛,因而,不管是太后还是朝中大臣都反对他立那位妃子为后。
这事僵持了好几年,原本也就打算这么过下去,可谁知前几年北边的鞑靼不太平,挑起了战事,朝廷派去征战的是镇远侯王柏,也就是现皇后王桐的哥哥,皇帝为了安抚王家,娶了王柏的胞妹王桐为后。
可王桐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因为皇帝心里真正宠爱的是之前的那个妃子,而那个妃子能宠冠后宫多年,手腕和人脉自是不用提。
且皇帝为了弥补她,立后没多久把这位妃子升为皇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
因此,绿荷的意思是倘若覃初雪那个交好的人是那位皇贵妃,这件事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都什么跟什么?你从哪里打听到的这些?我怎么从未听闻。”曾荣好奇了,不过她更好奇的是,绿荷进宫的目的是什么。
说实在的,她可不看好绿荷,心机不深,本事不大,手腕不高,这种人若是卷进后宫的争斗,只怕活不过一年。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你只说你去不去求覃姑姑吧?”绿荷得意地扬起了下巴。
“不去。”曾荣很干脆地拒绝了。
“为何不去?”
“不想送死,也不想连累覃姑姑送死。”曾荣坚定地说道。
她是真想敲开对方的脑袋瞧一瞧,里面究竟灌了多少水,居然会如此天真地以为皇贵妃能为两个素不相识的小蝼蚁去和皇后杠上,若她也是这样的脑子,只怕坟头的草早就比人高了。
“左右都是死,还不如试一试,万一能成呢?”绿荷还不死心。
见此,曾荣又怀疑起自己的推断,多半这个绿荷并不是真想让她去求覃姑姑,这么拙劣的手段别说覃初雪和皇贵妃了,正常人都知道行不通啊。
难不成她是在试探自己和覃初雪的关系,还是打探覃初雪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目的呢?她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看来,宫里真是个深不见底的大水坑,进宫才一个月,曾荣觉得比之前在锦绣坊半年吃过的亏都多,关键是宫里的水还深,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淹死。
这时的曾荣隐隐生出了几分悔意,她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光想着自己重活一世,有着正常人无法比拟的经历和阅历,才学和个人修养都不差,还能闯不出一条活路来?
可现实却是,倘若她没有在腊八之前完成那件绣品,估计明年的彼时就该是她的忌日。
“我不想死。有这时间,还不如赶紧多绣几针,你去吃饭吧,阿梅一会给我送来,晚上我要做到亥时。”曾荣不想谈下去了,说的多错的越多。
绿荷见曾荣不理她,抿了抿嘴,“那也难完成,你还不如我绣的多呢。”
“那你也和我一起熬夜吧,早上再起早些,兴许我赶不出来你能赶出来呢。”曾荣劝道。
她是真希望绿荷能把这风头抢过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