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春苗一听曾荣提到她死去的亲娘,先是愣了一下,继而不爽了。
上次从这回去她特地问过曾荣的家事,彼时曾荣压根没有提到她生母去世,只说家里有父母有两个哥哥两个弟弟还有一个妹妹。
还有,方才曾荣说服她时也只提到这是她长这么大吃到的第一个鸡腿,也没有提到生母去世什么的。
故而,她这会说出来明显是想博取覃初雪的同情。
“你亲娘没了,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柳春苗抢在覃初雪之前开口了。
曾荣听出柳春苗语气中的不忿,苦笑一下,“回柳姑姑,好好的,谁愿意提这些伤心事?”
“那你家里都有什么人?”覃初雪关切地问了一句,脸上总算有了点温度。
得知曾荣乡下还有两个哥哥和两个同父异母的年幼弟弟,覃初雪把这银锭推到了曾荣面前,“拿着吧,你更需要。”
“真不用,我这个月有五两银子的工钱,足够了。”
“那你平日是如何把你的工钱捎回去的?”柳春苗问。
“我是跟一位远房亲戚进京的,离开之前,从远房亲戚那挪借了四十两银子安顿他们,在锦绣坊的这半年我已还清了这笔债务。”
听到“远房亲戚”这四个字,柳春苗忽地想起了一件事,曾荣大学士徐扶善的妻子写的,也就是说,曾荣嘴里的这位远房亲戚应该是徐老夫人。
徐老夫人?
难怪她总觉得遗漏了什么,我的乖乖,这靠山可够硬的,哪还是什么无根无基啊?
对了,八成覃初雪也是因为徐家才看上曾荣的吧?
她想做什么?
难不成她还没死心?
可她唯一的倚仗都没有了,再折腾下去,也就无非是多出几条无辜之人的性命而已,那又何必呢?
覃初雪见柳春苗看向自己的目光突然复杂起来,有痛心有悲悯有怒气还有不解和不耻,细细思索了一会曾荣那段话,逐句逐字地剖析了一会,这才恍然大悟。
“放心,我还不至于如此卑劣。”
“那你为何。。。”后面的话柳春苗没有说下去,因为有曾荣在。
覃初雪显然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见柳春苗闭嘴了,对外喊了声“小翠,拿点糕点来。”
“还是我去找小翠姐吧。”曾荣见这两人之间有点剑拔弩张,忙找了理由想出去。
因为出去之后她才可能偷听到片言只字,若是她在场,这两人为了避嫌,肯定什么都不会说的。
为此,曾荣说完没等这两人同意便直接下炕去找小翠了,小翠在西边屋子的炕上坐着,手里正拿着一双厚厚的鞋底在纳着,见到曾荣,忙放下鞋底,“是姑姑唤奴婢?”
“不是,是我来找姐姐说说话,两位姑姑应该有话要说。”曾荣笑了笑,随即也脱了鞋子上炕,然后拿起对方纳的鞋底看了看,“这是给覃姑姑的?”
“是。”小翠也是一个惜字如金的。
“鞋底这么厚肯定不好纳,不如你以后做鞋子时把鞋底略做大一点薄一点,然后在里面再放一双狐狸毛或羊毛鞋垫,这样踩上去就不觉脚凉,也方便换洗。”曾荣建议道。
这还是上一世她给徐靖想出来的法子,那会徐靖每天都要早起念书,冬日里也没少抱怨冷,曾荣给他想了个法子,用边边角角的狐狸皮子或羊毛皮子给他做手套、护膝、鞋垫等,尤其是鞋垫,他说不穿袜子踩上去才舒服,毛茸茸的,又暖又软的,再后来,曾荣自己也用起了这种皮毛鞋垫。
“鞋垫我们也有,是这种。”小翠从炕上的笸箩里翻出了两双绣花鞋垫。
“这种适合天暖时用,我说的是比这种厚实的,最好是用羊毛或狐狸毛做的,直接剪成鞋垫大小放进鞋底,肯定暖和。还有,姑姑若是怕冷,再用这种皮子给她做一对护膝,我听说女人大抵是寒从脚入,上了年纪尤其是要注意不能冻到关节。”
小翠是个行动派,听得曾荣如此说,从炕尾的箱子里翻出一个包裹来,里面是大大小小的各种动物毛皮的边角料。
曾荣挑出几个皮质一样颜色相似的羊毛皮小块来,先用针缝好,再拿起小翠绣好的鞋垫用来比对,直接剪出了一双羊毛鞋垫。
“这么简单?不用再缝一个套子?”小翠拿起这双鞋垫前后翻看了一遍,问道。
“这样摸着是不是很舒服也很暖和?”曾荣把手在鞋垫上蹭了蹭。
“那我给覃姑姑送去。”小翠一高兴,拿着鞋垫就要下去找覃初雪。
曾荣没有拦她,跟在她后面也下了炕,可惜,她们两个进去时屋子里的两人已经谈起了绣作坊的下一步安排。
“覃姑姑,你试试看这个鞋垫?”小翠把鞋垫送到覃初雪面前。
覃初雪接过来一看,“这么简单,不缝一个套子会不会掉毛?”
“不用,这样更暖和,也更舒适。”小翠看了曾荣一眼,见曾荣不吱声,只得自己开口解释,且也学着曾荣把手伸上前在羊毛上摩挲了几下。
“是阿荣的主意?”
“也不算是,我就是。。。”曾荣不想抢小翠的功劳。
覃初雪嘴角略弯了弯,眼眸中也带了点热度,“多谢了,来,坐吧,吃过火锅吗?”
“啊?”曾荣一下蒙了,好好的怎么从鞋垫拐到吃火锅了?
不过眼前的曾荣倒是完美地诠释了她的出身,柳春苗笑着说道:“这孩子,只怕什么是火锅也没听说过呢?她才从乡下出来半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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