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感觉脸颊上有些湿润,温热的液体从他的脸颊边划过,汇聚到他的下颚滴进锁骨。
鲜红的鲜血如柱般灌溉在路明非的胸膛上,那种温热的触感让他仿佛沐浴在阳光的温泉之下,但那满溢的香甜血腥的气息止不住地涌入他的鼻腔,让他一阵阵晕眩,但抬头后看见的那双直视自己的灼热的黄金瞳却将他的意识清晰地带回了现实。
在看清面前人的模样时,路明非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被浇了一桶冰水从头皮凉到了脚底,寒意顺着脊椎爬到脑髓中,他张开嘴一滴鲜血却滴入了他的口中,那股腥甜彻底击穿了他最后的理智将压抑的惨叫中从喉咙中放了出来。
“啊”还没等路明非惨叫出声,一只手就按在了他的嘴巴上,强行把他的嘴巴合拢了,所有崩溃的情绪就像被一股脑地重新灌回了他的肚子里。
“安静点,我还没死。”略微嘶哑的声音在路明非耳边响起了,将他压在地面上的那个人影动弹了一下,同时在那人影身后如林般的尖刺也略微震颤了起来。
火光的照耀下,在地面上透着那佝偻的身影,七柄造型各异的炼金刀剑贯穿了他的后背,就像一朵沾染着鲜血的钢铁鲜花盛开在了他的背上,而在人影的身下被捂住嘴的路明非呆如木鸡地看着友人沾满鲜血的脸脑子完全宕机掉了。
“冷静一些了吗?”林年看着路明非逐渐恢复理智的双眼,右手从他的嘴前撤掉了。
“你你你你”路明非看着林年这幅模样不由悲从中来,就算惨叫声吞了回去,但那股悲怅依旧止不住地从浑身的各个角落溢出来。
“我什么我死不了。”林年说话之间又咳出了一口血在路明非的脸上。
被喷了个狗血淋头(物理)的路明非已经说不出话了,因为他整个人都瘫软掉了,看着友人这幅模样他现在大脑都乱成了一锅粥,满脑子都是医疗兵呢?救一下啊医疗兵,这血都流成这样了吃多少旺子和胡萝卜也补不回来吧?
“七宗罪·罪与罚,炼金领域原来如此。”林年低头看着在最后一刻勉强被自己救回来的路明非低声说,“果然拿锻造者的刀剑去反噬其主不是什么好主意,在武器本身炼金领域的使用手法和时机上确实还是差距太远了。”
“你你少说点话吧你都已经像刺猬了”路明非急得眼泪花子都要出来了,他伸手想给林年胸前的血窟窿堵住,但却发现那七柄炼金刀剑的刀尖都从胸膛口冒出来了,上面甚至还带着内脏的碎片,恐怕就连心脏都一齐被搅碎了吧?
这是必杀的伤势,没有任何混血种可以在七把炼金刀剑的重伤下活过来,就算他是‘s’级混血种。
“你特么才像刺猬”林年嘶哑的声音微微顿了一下低声骂了回去,但侧眼看了一下地上的影子自己好像还真像只刺猬,那七把炼金刀剑就是他背后的坚硬毛刺,只不过尖锐的一方是朝向他自己的。
“对不起”路明非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干瘪地道歉,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让他逃的是林年,他本来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奉命行事。但按照龙王的剧本,逃离内殿触发七宗罪·罪与罚的领域死的人应该是他,但现在替他死的却是林年,他道歉恐怕只是因为自己又什么都没有做到而感到悲哀吧。
“对不起留着以后再说。”林年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现在还太早了。”
在路明非呆愕地注视下林年从自己身前离开了,佝偻着腰背负着七把炼金刀剑每退一步鲜血都在从他的身上飚射出来,沿路如同在地面作上一幅以血为墨的画作一样。就在这种可以称为濒死的状态下,林年居然缓缓站直了身体将那七柄沉重刀剑的重量拖了起来,然后进行了一次深呼吸。
这种重伤的情况下进行深呼吸,怕是呼进肺部的全是血液吧,正常人恐怕在这一次呼吸后就会被自己的血呛死。但林年不同,在路明非震惊的目光下,他仿佛将整个内殿的空气都抽进了自己的肺部,胸膛以肉眼可见的弧度撑了起来!
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随着那领域的释放,降临在了他垂死的身体上。
言灵·八岐。
上古怪物的意志从天上落下降临在了他的身上,磅礴的气息随着领域充斥满了整个空间,那七柄致死的炼金刀剑统一发出了咆哮似乎要与这未知的领域抗衡到底,但就算如此也无法阻止那难以置信的自愈能力开始重新作用在这幅身体上。
断裂的血管开始修复,肌肉和骨骼开始连接,破碎的内脏开始增殖,就连搅碎的心脏也开始复原,只是一切的自愈都被那深入体内的刀剑剑锋给阻止了,心脏和内脏无法在有持续伤害的异物存在的情况下继续修复。
所以林年转身,然后半蹲下平静地说,“把他们拔出来。”
这句话是对路明非说的,也只能对路明非说,在内殿中路明非是他唯一的队友,也是他唯一的助力。
“拔拔出来?”路明非傻眼了,悲从中来不可断绝的痛苦一下就卡这儿了,只剩下脑袋宕机的呆愕,但好歹身体还是听从了命令呆板地爬了起来踏着血泊站在了林年的背后。
也就是这一刻,路明非才真正目睹了这七把炼金刀剑真正的形态,这根本就是七只尚且存活的怒龙正在不断地啃食撕咬着林年的身体,要将这身躯内的鲜血榨干、吞噬。如果换任何一个混血种,甚至说任何一个纯血龙类受到这样的致命伤必然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