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重要吗?还是说‘皇帝’人如其名,只服‘御膳’?”昂热挑了挑眉看着对方。
“那是当然。毕竟在真正‘皇帝’的面前,就算是切个寿司也是需要资格的啊。”男人认真地说。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在那个时候战败的日本各行各业都不太景气,最好的寿司店老板也需要放下面子和以往的成就脸上堆满笑容去街上拉客人。”昂热颇为遗憾地说道,“在我看来那段时间里来捏寿司的技术都一样,他们都失去了匠人的灵魂,所以我的寿司技术也是从阿贺经常带我去的居酒屋的老板娘那里学到的。可终究很多年没有试过了,所以技巧可能会有些生疏,但我还是执意想试一试,说不定还能满足挑剔的食客。”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笑了起来,鼓掌,“希尔伯特·让·昂热果然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百闻不如一见。”
“‘皇帝’说偏门话果然有一手,帝王心术博大精深。”昂热也笑,手抄在兜里没有拿出来的意思。
幽蓝的甬道中两个初次见面的家伙,第一次聊天似乎没有任何的火药味,反倒是从莫名其妙的寿司角度切入,然后互相吹捧了起来,实在有些引人发笑。
他们此刻也的确在笑,笑的同时也在观察对方,从昂热的眼里来看,站在蓝光下毫无隐藏的男人看起来真的很普通,没有任何古籍里所言的‘皇帝’该有的不怒自威、君权神授的气场。反而异常的随和,甚至说是普通,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压力和威胁。
就跟他之前所作所为一样,他走到水族生态区就当真像是个来旅游的游客,他紧皱眉头的时候你不会以为他想要搞一波大的事情,因为你只能从这家伙的眉目里读出类似“我该怎么才能从这里面搞点手握寿司和鱼子酱来吃”的困惑。
这是一个极度善于伪装自己,隐藏真实想法的危险家伙。
这是昂热对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他也发现了对方身上残存着不少血迹甚至弹孔,第一时间怀疑的不是他受伤了,而是怀疑这是否也是一层伪装。
“啊不用担心这个。”男人低头看向了自己狼藉斑斑的身上,“这些血不是我的。”
“在来的时候遇到了一点麻烦?”昂热偏了偏头。
“这倒没有,一切都如计划一样顺利。”男人摇头。
“包括来到这里的我?”
“要不然呢?”男人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他扭头看向一旁的水族箱,“寿司店没有寿司师傅成何体统?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是要多问一句,自认为是做寿司师傅的你,带上你自己的厨刀了吗?”
“一个好师傅总是刀不离手,那作为客人,你做好惊叹和吞掉舌头的准备了吗?”昂热站得笔直,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在西装的袖口下,折刀的银色刀柄落在了他的手心里,他的眼眸也淡淡地锁定住了甬道中央的男人,像是注视着一只砧板上的鱼肉。
既然对方喜欢用无相关的一些事物来代指他们真正的目的,昂热也从来不避讳这种语言上的游戏,或者说这种游戏从来都是他以前玩腻过的把戏了在那一张又一张的谈判桌上,巧舌如簧、暗藏机锋的战场中,太多把戏见多了也就腻了。
“吞掉舌头不至于,毕竟我也略微精通一点做寿司的技巧,大家都是行家,没理由会被你压一头,即使你是这个世代最出色那批的混血种之一。”男人把手贴在了水族箱上看着里面游动的鱼群一阵神往,“只是从来没有配得上我出手的食材和客人,所以我已经很久没有下过厨了,也没有人有资格让我下厨。”
“那今晚你来到了这里,是否又想重操旧业了呢?作为食客却想握住厨刀,这未免也太过无礼了一些吧?”昂热轻声说道,那双衰老但却依旧骇人的虎眸中点燃了锐利逼人的淡金光芒。
“看来你还不明白,既然我来到了这里,要么是作为食客,要么是作为厨师,无论哪一者,都导向了一个事实。”男人站在水族箱前扭头看向昂热,“这里存在着我看得上的食材和客人起码现在客人们已经全部就位了。”
昂热身上忽然响起了蜂鸣声,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摊手表示并不介意的男人,顺手拿出了腰间的手机,在点亮屏幕后他发现那是一张‘eva’发送给他的实时地图,在地图上英灵殿前无数蓝光紧聚在一起像是成群的游鱼在寻觅猎食这些都是卡塞尔学院的学员,全副武装,蓄势待发。
“希尔伯特·让·昂热,你似乎误会了些什么今晚你既不能成为我砧板上的鱼,也没法成为我的客人,你只是挡住我路的自以为是的寿司师傅而已。”男人幽幽地看着放下手机的昂热说。
昂热意识到了男人并不是在看自己,对方的视线穿越了自己的肩头落到了背后通往‘冰窖’的通道上,这时男人一直利用“食材”和“寿司”代指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自然也不言而喻了。在‘冰窖’的深处,那正在进行的“涅槃”实验不就是一场与寿司工艺暗暗相符的“切片”与“盛宴”吗?
“很遗憾我不能让你通过这里,我身后的‘盛宴’可不是谁都能成为他的食客的。”昂热顿首片刻,然后抬头抽出了折刀,贤者之石的刀刃在蓝光下泛着暗红的微光,水波也为那刀刃镀上了古奥的刀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