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积压品,当初轻工局原本说是想找个兄弟单位,按原材料买走处理掉的。
可后来那个兄弟单位又反悔了,说是顾忌政治影响,这样特殊的东西不好随意处置。
结果最后越拖越完,到现在,连物资公司都不再对像章感兴趣了。
人家同样有特殊性的顾虑啊。
而且还嫌弃各种像章材质不一,处理起来麻烦呢。
所以如今,证章厂也就指着各个中学的校徽业务充当主要营收来源了。
虽然近年来,还增添了为旅游景点做点机制的景泰蓝纪念章的业务。
可惜这个新业务的产品太糙,不比手工精美,卖的不好。
像宁卫民他们送来的这笔业务,现今就算难得的大活儿了。
好不容易遇见了,证章厂还不积极吗?
说白了,证章厂是完全把宁卫民和乔万林当成了他们穷途末路时的“扶贫款”,自然感激满满啊。
要不说上赶着不是买卖呢?
证章厂的人从上到下都没什么心眼,看见有活儿就高兴。
连厂长在内,有一个算一个,是问什么说什么。
不问他们的,自己还往外掏呢。
可问题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宁卫民是什么人?
这家伙脑子里永远打着算盘,还长了个能闻见好处的鼻子。
一知道证章厂积压了大批“像章”就动了心思。
他哪儿能错过这样的好事儿?
活儿谈得差不多了,他也不说签合同,非要吊人家胃口一下。
提出去先去库房里看看那些积压的像章,结果这一看还真被惊着了。
一间二十平米左右的库房,差不多是满的,从地上到房顶摞得全是一个个的麻袋啊,至少二百个。
而且好多都被耗子给啃破了,漏出了不少徽章来。
得亏那些玩意都是硬材料的,压根不怕这么毁。否则那还真成了破烂啊。
但话说回来了,也正因为这样,能直观看到这些纪念章和像章的成色。
宁卫民才更加心怀激荡,差点没叫出声来。
为什么?就因为靠近门的位置有一个麻袋,露出来的全是侧脸的玉石像章啊。
尽管宁卫民对“像章”收藏不是很熟悉,但来源于前世从事投机行业所积累的经验和见识,也大致知道几个基本规律。
一是以1976年为界限,在此前生产的“像章”才具有收藏价值。
二是物以稀为贵,由于“像章”曾是特殊时期人人必备之物,普通的铝制大路货不怎么值钱。
只有像金银、玉石、紫砂,这些珍贵材料制作的像章,由于材料本身的稀缺性,且没有大面积制作和使用,才值钱。
三是由于这些东西在“运动”结束后曾经大量回收和废弃,正因为经过了一段淡化期,八十年代末的时候,“像章”的收藏价值才开始凸显。
到1993年左右,再掀起一波“像章”收藏热后。
作为徽章收藏的龙头板块,“像章”的收藏地位逐渐被认可。
这也就是说,他是在“像章”被视为毫无价值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这里的东西。
可想而知,他的心情是怎样的激动。
那真是“砰砰”直跳啊!
强忍着狂喜,宁卫民走过去抓了两把,抽样检查了一下,大致有了谱儿。
这些于是像章全是纯手工制作的,虽然做不到完全统一,可个个看着舒服,玉石品质也不错。
放二十年后,每个卖出万八千的没问题。
关键是这玩意属于收藏品类里的后起之秀,再往后的升值潜力有多大,那谁也说不准啊。
能肯定的是,只会愈来愈高。
“厂长啊,这样的像章我还是第一次见呢,是你们厂生产的吗?”宁卫民旁敲侧击套话。
那厂长还真吃这套,果然上当。
“嗨,做这批像章时候,我还没来厂里呢。不过我听原先的书记好像提过,说是和玉器厂合作过一些活计,这大概就是吧。我来看看,对,应该是玉石的,听说独山玉的料。我们原本还要加上金属边框的。可惜当时颁布了禁令,就停工了。这不,大概一千多个,两麻袋吧,全砸我们手里了。好在是我们和玉器厂分摊的亏空……”
“那厂长,这些玉石像章你们处理吗?我拿走几个玩玩?”宁卫民继续下饵钓鱼。
“哎哟,瞧你说的,这些东西现在一文不值啊,放手里还招惹是非。你要喜欢随便拿好了……”
什么叫穷大方啊?
厂长这就是。
“别别,可不能这么办?毕竟咱们厂里的东西,我白拿,工人会骂娘的。这样吧,咱们今天认识也是缘分。干脆您说个价儿得了,我想拿到我们斋宫试试,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卖给游客……”宁卫民假充好人,实则开牙了。
而厂长属于自己把脖子递过去的。
“嗨,你要啊?那可太好了,这玩意卖不出去还占库位。你买走是帮我们的忙,我还开什么价啊?多少都不嫌少。你就说了算吧……”
“那……要不就一千?”
“哎哟!我都不知道该咱们感谢了!太好了!你……你可真是大好人呀!帮我们解决大问题了!”
好嘛,宁卫民这么厚的脸皮,愣是被夸了个大红脸。
但这还不算完呢,宁卫民往库里走了走,又发现了一麻袋的金属纪念盘。
他从麻袋里掏出了一个盘子,看着直径都有二十厘米,既厚实又有分量。
盘子的上面不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