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可汗问所欲,木兰不用尚书郎,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
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阿姊闻妹来,当户理红妆;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出门看火伴,火伴皆惊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嘈嘈切切,间关莺语,一路唱来,直到那“雌”字的余韵在茶楼中回荡,转柱绕梁,许久不绝。
殷色可螓首尚自摇摆,指尖在桌上叩响不停,瓠采亭的掌声却将她惊得浑身一颤,
“好!谁说那女子不如男!”
庆云虽也听得入神,却不似采亭这般激动,
见了后者那一副血脉贲张得模样,仿佛此时便恨不得披挂伏鞍,长驱北境,大杀四方。
“四姐,你,太入戏了!”
瓠采亭翕动了一下鼻翼,似是嘲讽道,
“你这毛头小子懂什么?
孝烈将军以处子之身奋威沙场,保家卫国,两全忠孝,乃是我辈巾帼之楷模。
总有一天我也要如孝烈将军一般,亲驰马,誓崆峒!”
殷色可张着美目,一眨不眨地望着采亭,此刻眼中竟也似颇有敬意,便也轻舒玉手扣了几下,表示赞同。
茶馆里人声也渐响了起来,虽然都是同桌间的耳语,但汇在一处却也颇为躁动,显然这孝烈将军替父从军的故事,在北朝脍炙人口,不缺共鸣。
庆云此前未曾听过故事的完整版本,出言相询,在旁的二女那是你一言,我一语将这木兰将军是夸了个天花乱坠,却也没拼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来。
暅之和刘赢听得直摇头,却又苦于插不进嘴,便只能由他们去了。
那说书女待众人声音略微收敛,忽然五指一挥,哗啦一声响,顿时满场鸦雀无声,都正身望向台上。
“方才个段木兰辞,只别过是开胃小菜~
吖屋来要唱额个段,方是正餐,到别个地方侬哩听勿到。
只有吾哩缑氏镇上相,得该轩辕小作独尕呈献,长篇评哇——《文成往事》。
港得是太武末年,阉人乱国,文成帝拨乱反正额故事。
上一围阿拉港到,真尕景穆太子掩人耳目,避过一难。
欲知后事……”
讲到此处又是几声弦响,后面的鼓角横吹便开始凑起了间乐。
这说书女操着一口标准长安古音,一听便知是说唱界科班出身,眼下讲的又是今朝秘事,并非《木兰辞》这样传统曲目,显然还是一名创作型的艺人。
场中看客的兴趣一下子都被吊了起来。
庆云吐了吐舌头,对刘赢合采亭道,
“当着这么多官兵的面,讲皇族秘事,合适吗?”
刘赢这时精神还没完全恢复,言辞微呐,便被采亭抢了先,
“北朝的皇帝并不特别在乎这个,
尤其是今上,只要不是刻意丑化拓跋皇族,他才不会与草民一般见识呢。
瞧瞧大哥那张大嘴巴你就知道了,拓跋家里那点糗事被他自己都抖完了。
也就是当年崔司徒,耿直得过分了些,
又赶上太武帝重新平衡朝野势力,这才被办了。
不过这等素材说书人可不会放过,早有人将崔司徒的事情写成评话,大多都是为他喊冤叫屈。
只要茶客喜欢,那些说书人没有什么不敢写的。
拓跋氏对此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听闻因此查封过哪家茶楼。”
还没等采亭说完,台上说书人便已经开唱了。
那妮子也自然识趣,掐了话头和众人一起听书。
这段书所说的内容,其实便出自之前小龙王讲过的那一段真假拓跋天真的往事。
只不过小龙王所述十分简要,很多关键点又因立场讳而不谈,当然没有眼前这个经过艺术加工的评话版本好听。
那说书人讲到太武帝得知错斩了太子,是如何悔得声泪俱下,痛断肝肠,呕血斗升,一病不痊。
那宗爱自知奸谋被拆穿,趁太武帝病笃,率先发难弑君。
太武驾崩,内臣秘不敢宣,宗爱又趁机引少皇子南安王入宫,杀得宫中血浪滔天,无数臣子,宫人一起作了三皇子的陪葬。
庆云听到此处,不胜唏嘘,难怪太子被废以后当今魏王处理的如此低调,没有急于立新太子,原来北朝竟然出现过如此血腥的夺嫡旧事。
这故事再说下去,便是那南安王得了王位后,又与宗爱互生猜忌。
这宗爱也是狠人,竟然故技重施二度弑君!
如此逆臣,当真是前无古人!
(笔者插科打个诨,这个记录很快就会被打破,只是那人此时还在玩泥巴,他的芭比本作出场,目前在逃中。)
宗爱立了拓跋天真年幼的儿子,以为会是个软柿子,
哪知道保惠保义两大暗部早有部署,新帝立,宗爱诛!
这时新帝拓跋乌雷找到了暗部背后的拓跋达阇,
一问他可是其父,不应,
二问他可是拓跋吐万,亦不应。
新帝跪泣求真相,也终于是惊得达阇起身迎,
忙说自己是李氏后,望出陇西自有凭。
新帝心知牵连广,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