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宇心虚地瞟了瞟魔尊,低声对猪队友道:“今日我们是同站在一方的袍泽兄弟,你为何非要追问为难?”
柏诚也开启了悄悄话模式,满面无辜道:“我没有为难你,只是好奇问问而已。”
铁憨憨的好奇多嘴,正戳中景宇的软肋。
当年的酒宴之上,景宇的锐利双目的确发现了端倪——
陪侍的歌舞姬各个细皮嫩肉,明显不是边境苦寒之带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样貌身段勾魂夺魄,甚至不输京都青楼的名妓,如此绝色不该屈居于边陲小镇。
他发现了楚灵犀以美人计征服魔族兵将的阴谋,却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妖女战神所用的手段的确不光彩,但她最终的目的是与魔族和平共处,这正与魔尊的宏观策略相符合,景宇索性顺水推舟,停战谈和,也算是还楚灵犀人情。
望着嘀嘀咕咕的憨憨二人组,魔尊君棠心累不已,重重拍案,一语道破其竭力隐藏的小九九:“楚灵犀最高明之处,是笼络住了你这位边境军主帅!”
“你收过楚灵犀的好处吗!”柏诚铜铃般的双眼瞪的圆又圆:“她用什么收买了你?钱还是女人…等等…五十年前…五十年前…”
他喃喃自语,陷入了回忆的头脑风暴,突然间灵光闪现,想明整件事的原委,情绪不由得激动:“你这个薄情负心汉,五十年前把虹霓带回了魔族,狠狠伤了我长姐的心…”
言至此处,他意识到自己跑题了,理了理思路后重新回归重点:“你在魔妖边境大战之时三心二意,多次前往鱼龙镇的风尘之地,想尽办法为心上人虹霓赎身,听说还被老鸨和地痞恶霸狠狠敲诈了一笔,最后是楚灵犀出手才使你如愿抱得美人归!
你与楚州议和,还向尊上隐瞒妖女战神耍手段拉拢魔族将士一事,其实就是为了还楚灵犀人情,对不对!”
铁憨憨的措辞与语气极其不客气,既有指责,也有鄙夷,景宇只觉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与他争辩了起来:“在你眼里,我是那种只顾私利人情,把战事当做儿戏的人吗?”
景宇本与柏诚的长姐有婚约,但因爱上花魁虹霓而悔婚,此事一度引起轩然大波。
柏诚每每忆及此事,便按耐不住愤怒的洪荒之力,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憨憨相声二人组的关系说崩就崩,他没好气道——
“负心汉的情意比纸薄、忠心比草贱,我宁信世间有鬼,也不信你的良心和嘴!”
景宇满腹烈烈怒火:“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以大局为重,分清公事和私事?”
“你敢不敢赌咒发誓,五十年前与楚州停战议和一事完全是出于对魔族利益的考虑,没有一丁点儿还楚灵犀人情债的私心?”柏诚发了狠,补了一句——
“你如果真的问心无愧,就用虹霓和你没出世的孩子来发誓!”
景宇被他的要求激怒:“罪不及家人,你小子过分了!”
柏诚针锋相对:“过分的是你,薄情负心汉,魔族大叛徒!”
魔尊君棠狠砸玄玉雕龙纸镇,其上的金银嵌饰散落在二憨憨的脚下,终于打断这场闹剧:“你们两个加起来一千多岁了,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幼稚互掐的臭毛病!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本尊花了多少心思培养你们,没想到一个个都是不成才的朽木,楚灵犀一个年纪轻轻的女流之辈,都能胜过你们千百倍!”
恨铁不成钢,恨人不争气,他着实为魔界武将世家的未来而忧心,语气措辞犀利如刀。
憨憨相声二人组相视而望,均有自惭形愧之感,不过景宇执念未消,仍牢牢把握中心主旨:“楚灵犀的确善谋善战…可是…可是她不适合做后宫嫔妃…”
柏诚恢复捧哏的身份,还添了几句坏话,像极了背后论人长短的长舌妇:“没错,楚灵犀这样的女人万万娶不得,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活脱脱有两副面孔,在尊上面前撒娇发嗲卖乖,在我们面前就耍威风摆架子,成日狐假虎威,仗着受宠就作威作福,未得册封便敢如此嚣张,以后有了封号那还了得,尾巴定会翘到天上去!”
魔尊君棠被二憨憨的呆蠢气到脑壳疼:“用你们的脑子好好想一想,本尊后宫之事,轮得到你们两个愣头青多嘴进谏吗?”
二憨憨面面相觑,对视的一刹那意识到问题所在。
魔尊后宫若起波澜,应由皇室宗亲或朝廷官员中的德高望重者出面劝谏,柏诚和景宇无论从身份还是年纪的角度考量,都无资格非议皇室妃嫔。
二憨憨自己的日子都还没过好,哪里有资格评价别人——柏诚娶身份不明的仙族萌妹为妻,至今尚不知其真正身份,圆房更比唐僧取经难十倍;景宇执意娶风尘女子为妻,与家族尊长彻底闹翻,还丢了景家军少将之职,岂一个惨字了得。
楚灵犀变身为招摇宠妃柳楚,此事一度在朝堂之上引发巨大非议,劝谏魔尊的奏章向雪花一般飞向中枢院。
魔尊君棠至今未给柳楚正式封号,因为依照魔族规制,未经正式册封,即便侍寝得宠,身份依旧等同于宫女,此举的目的就是平息朝臣的舆论非议。
按照常理推测,没有妃嫔封号且飞扬跋扈的女子,在深宫之中得意不了太久,很快便会沦为宫斗炮灰,文武百官没有必要和一个没有前途且身份卑微的女子过不去,劝谏之声渐渐弱了下去。
柏诚婚宴之时,楚灵犀着皇后服饰与头冠高调现身,引得宾客一片哗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