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天天有,今日特别多。
魔头与豆芽菜进入春风楼的一幕,恰被恶凤凰合鸾撞见。
这只总爱打扮成招摇山鸡的恶凤凰,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纯事精,她本就看嘉木和柳芽不顺眼,便想借机掀风起浪。
她的跟班绮梦满心疑惑:“一男一女进青楼…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合鸾吩咐道:“你立刻去找留仙院的欧阳副掌院,请他想办法尽快查明那两人和春风楼之间的关系。”
媚娘见柳芽前来,欢欣不已,但见嘉木同行,又烦了糊涂。
她做的是招揽四方客的生意,记性自然是极好的,虽不是完全清楚嘉木的身世背景,可知晓这是一位得罪不起的仙界贵公子,而且其与柳芽原是一对斗气冤家,现下两人却并肩而立,既像是好朋友,也像是小情侣。
“我想和和媚姨单独聊聊天…你…你要不然…”柳芽迟疑,不知该怎样安顿魔头方才合适。
媚娘甩了甩艳红的丝帕,这是无论如何都改不掉的职业习惯,招呼道:“我记得公子喜爱琵琶曲,翠薇您一定还记得…”
“我不喜欢听曲,更不记得什么翠薇红薇!”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嘉木慌不迭地打断,心虚地瞟了瞟豆芽菜,强装淡定道——
“我…我在楼下喝喝茶就好…”
他目送豆芽菜与媚娘上楼,而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年少荒唐债,终有偿还时。
媚娘上上下下打量柳芽好几番,笑的合不拢嘴:“华胥仙山真是养人,才几个月的工夫,你就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仙子!”
柳芽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离成仙还远着呢,仅仅是普通道生而已。”
媚娘拉着她坐下,一边斟茶一边问道:“你怎会和那位仙族贵公子一起过来?”
“他是我的同窗,今日休沐,结伴一道游玩。”
媚娘怀慈母之心,忧心豆芽菜的前程与清名,苦口婆心道——
“先前讲过的,你入了华胥仙山后身份就不一样了,不该再踏足三教九流的凡尘俗地,只要心里还念着彼此,便不枉相识一场,以后可别再来了。”
柳芽感怀于心,紧紧握住故人的手,鼻尖发酸,眼睛微红——
“即便成了仙,我也依旧是我,偌大的长安城,真心对我好的人没有几个,媚娘您的恩情,我这一辈子都忘不掉。”
媚娘感动落泪,喜极而泣:“有幸认识你这样重情重义的孩子,我这一生就算没白活!”
“我给您带了礼物!”
柳芽斜挎着一个小小的,布料名贵,做工精细,一瞧便知其主人是白富美安歌。
豆芽菜拉开小缎包外的银线绸绳,转指施法,两个精巧的漆器柚木盒便从之中飞出。
楚灵犀挑眉赞许:“哦哟~有长进,连幻物术都学会了!”
幻物术可幻变物体大小,小小的一个包包,装得下衣柜、梳妆台与首饰柜,乃仙族女子出行必备法术之一,随时随地补妆换装,美到无懈可击。
最近的梦境不甚稳定,有时华胥往事流转的速度极快,楚灵犀并不知道柳芽从何处学得幻物术,好在此事并不重要,根据她的猜测,教豆芽菜法术的师父,多半是嘉木或北枳。
柳芽将绘有朱红色海棠花的药盒推至媚娘面前:“您的偏头疼时常发作,凡间的药石无法根治,这是我向仙医求来的仙药,共有十颗,每两日服用一次,应该能够彻底治愈您的病症。”
“如此名贵的丹药,我怎么好意思收…这…这得花不少钱吧…”话已出口,媚娘才觉俗气,仙界的医者,可能根本看不上金银等俗物,她不愿给豆芽菜多添一点点麻烦——
“你初入仙山,人生地不熟,求丹问药一定费了不少心思吧,以后可千万不要再给我带东西了!”
柳芽把盒子放入她的手中:“您尽管放心收下,华胥山的仙医,就是我同窗好友的兄长,平时很照顾我的,向他求丹药一点都不麻烦。”
“至于这一盒药…”柳芽摸着光滑的釉漆,思忖犹豫:“我姨母家中有一位名叫周妈的佣人,一直以来很照顾我,她的风湿病挺严重的,我特意寻了丹药,只是…”
“你肯定不愿再见恶姨母一家人,我帮忙转交便好…”媚娘知晓她心中顾虑,说话间脑中又浮现出一个更好的主意——
“要不然这样,我派小厮去向周妈传个话,倘若她得空,便来春风楼坐坐,正好你们也能见一面!”
柳芽已入仙途,不会存报复之心为难姨母一家,可她终究不是圣母白莲花,无法轻易原谅往日所有的伤害,索性不再见面,省得平添烦恼。
等候的空档,媚娘推开小轩窗,楼下传来曼妙曲调——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歌声婉转动听,绕梁三日不绝,但豆芽菜的脸上并无半分享受的悦色,只因她看到了如痴如醉沉迷小曲儿的混世魔头。
嘉木毕竟年少,耐不住寂寞,见歌舞伎在练习技艺,便去凑了个热闹,听罢此曲,心情大好,一时兴起,夸赞道——
“最后那两句添的极妙,哀而不伤,怨而不俗,实属佳作!”
楚灵犀飘悬在窗外,以金鸡独立的姿势立于雕栏之上,劝小醋坛子豆芽菜——
“想开点,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你管天管地,也管不住男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