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必须确定朱翊镠需要发声,要分田均田,乃至分天下财富。
虽然国穷民穷,但豪强权势大户控制天下财富,他们一点不穷。
明末的现实是,当清军与农民军打过来时,国库捉襟见肘已经空了,可那些豪强权势大户却富得很。
他们的钱是怎么来的?
如果是正常经营所得,那交税;如果不是,是不是要拿出来再分配?
严永凡的呼声来自于朱翊镠。
选择让严永凡说,第一,因为他是驸马,虽然暂无实权,但也没几个人敢找他的茬儿,也就是说抗压能力好;
第二因为他年轻,如此激烈甚至在同时代人看来完全离谱的话,只能出自年轻人之口,一般人不会也不敢说;
第三因为严永凡很有代表性,他与永宁公主本来就属于豪强权势大户,有资格这样说,说出来有一定说服力。
当然,朱翊镠之所以选择让严永凡来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外界都知道严永凡与他走得近,即便有豪强权势大户真想找严永凡的茬儿,不看僧面看佛面,估计也得掂量再三。
所以,朱翊镠觉得让严永凡说,既合适,又具有代表性。
倘若让别人来说,且不说效果,朱翊镠也不放心,搞不好会被人背后拍砖头或被人推进海里喂鱼。
这是朱翊镠的考量。
严永凡也气势如虹地做到了。朱翊镠在内心里为他点了个赞。
然而,这样“完全不靠谱”的话在徐秉正与史善言听来,哪怕是冯保听来,也如同晴天霹雳。
毕竟,那不是要与天下豪强权势大户作对吗?关键是可行性——对天下的田地与财富进行重新再分配?
脑子是不是被驴踢坏了?
故而,当严永凡抑扬顿挫说完,除朱翊镠,其他几个人都怔愣住。若不是驸马,估摸着他们都要开骂了。
“皇上认为我说的有道理吗?”严永凡还一本正经地问朱翊镠。
朱翊镠也没急着回答,而是扭头问冯保:“伴伴你以为呢?”
冯保是个猴精,他知道今天的相聚是严永凡在朱翊镠授意下撮合而成,虽然不敢确定,但他本能地感觉到严永凡的话代表朱翊镠。
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话,想必十有**只有朱翊镠能做到。
再看严永凡说完时朱翊镠那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再加上朱翊镠与严永凡亲密无间的关系……冯保更加确定这是朱翊镠的有意安排。
一念及此,冯保慢条斯理带着试探的口吻回道:“奴婢觉得驸马所说,好像有一定道理,反正无论怎么讲,大兴隆寺香火旺盛是事实,好像确实不需要子粒田来维持日常开销用度。”
朱翊镠点了点头,但其实他知道冯保有心避开了最敏感的那句话。
朱翊镠又将目光对准徐秉正与史善言问:“那你们两位觉得如何呢?”
两位正想着该如何措辞,只听朱翊镠又补充道:“不要违心回答,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否则就是欺君了。”
本来他们两个就吓得心惊胆颤如坐针毡,被朱翊镠这样刻意提醒,他们还哪敢说谎敷衍?
只是他们确实不知该怎么评价,严永凡的话太“超前”了。
朱翊镠倒也能体会他们两个此时此刻的心境,因而说道:
“这样吧,朕问你们,你们觉得天下的财富上不在国家下不在百姓,而是都控制在豪强权势大户手里吗?”
徐秉正和史善言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对此他们都表示认同。
冯保刚才也是这样表态的。
朱翊镠接着将冯保回答时有心回避的问题拎出来:
“天下田地与财富如此分配不均,那你们觉得该如何调整呢?是否赞同驸马刚才所说,要对天下间的田地与财富进行重新再分配呢?”
徐秉正:“……”
史善言:“……”
两人立即哑火了,真个是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如芒刺背。
“说呀,难道没有一点想法?”朱翊镠带着几分鼓励催道。
“陛下,微臣位卑言轻,实不敢发表议论。”徐秉正硬着头皮回答。
“好你个徐秉正,怎么说你也是进士出身,国家正面临许多棘手的问题需要解决,你却三缄其口不提建议,对得起你读的书与你现在的职位吗?”
“陛下,微臣只是担心,倘若如同驸马爷所说,对天下的田地与财富进行重新再分配,那天下间得有多少人跳出来反对?届时恐怕国将不国呀!”徐秉正担忧地道。
“跳出来的人再多,能有天下受苦的百姓多吗?”
“……”徐秉正思绪飞驰无言以对。朱翊镠登基为帝,推崇“以人为本”的治世理念,这他是知道的。
“你呢?也说说看。”朱翊镠又将目光锁定在史善言身上。
“陛下,微臣赞同驸马爷所说,但如徐县令,担心天下大乱呀!”史善言迫不得已地表态了。
“好!那朕问你们一句,有朕与驸马给你们撑腰,你们有没有信心将宛平县可耕种的田地全部清丈出来,然后平分给宛平县的百姓呢?”
“这……”徐秉正与史善言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万岁爷问话,你们倒是表态呀!”冯保在旁边又急眼了。
“陛下,信心微臣倒是有,就怕难以做到啊!”徐秉正道。
“有信心就好办。”朱翊镠点头,继而沉声道:“徐县令、史县丞听旨:朕决定将宛平县作为全国第一个试点单位,彻底清丈宛平县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