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逸仙就这样不声不响离开了,着实让朱翊镠感到意外。
尤其是当他听到胡逸仙竟黯然神伤流泪,更是感觉不可思议。
不过经李得时解释,朱翊镠冷静下来一想,也能大概体会到胡逸仙到底是什么心情。
当然只能说大概。
毕竟还是那句话,世上并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但无论如何,哭了便表示触动到胡逸仙内心深处十分在意的那个点儿,否则以胡逸仙的无敌脸皮,又怎会黯然神伤轻易流泪呢?
这是一件事好事儿。
至少在朱翊镠看来是这样的。
所以对于胡逸仙的不辞而别,朱翊镠内心感到高兴。
而李得时来见,除了告知胡逸仙已然离京的消息,还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宁馨儿已经有喜怀上了孩子。朱翊镠知道这是李得时梦寐以求的事儿,只是因为他与李之怿,所以将生孩子这件事也同样推后了。
朱翊镠与李之怿一直感到愧疚。
现在得知宁馨儿终于怀上孩子,朱翊镠当然高兴,表达恭喜的同时,也表达了对李得时的一份歉意。
李得时是个玲珑剔透的人,自然也明白朱翊镠为何而道歉。
彼此有心,无需多言。
第二件事是关于番薯与马铃薯栽培种植。李得时今儿个来,可以说主要就是为了这个。
如今外界关于番薯与马铃薯这两种粮食作物的传说甚嚣尘上。
在李得时看来,越传越邪乎了。
而这件事兴起的由头,便是因为朱翊镠,所以李得时想问问。
当然,他问也不仅仅是因为好奇所以希望了解,还另有目的。
“好女婿,听说你引进的两种粮食作物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尽管朱翊镠已经当了皇帝,可李得时还是执以家礼称呼。
“外面是如何传说的?”朱翊镠当即问道。说起这个,他也很想了解。
“说那番薯好吃得不行,而且吃法众多,与其它粮食作物大为不同。”
“确实可以这么说。”朱翊镠点点头。
“关键是它们的亩产量,听说是稻谷或麦子的十几倍乃至二十几倍,果真有这样神奇吗?有点夸张吧?”
“一点都没有夸张。”朱翊镠微微一笑十分肯定地回道。
“如果真有那样神奇的话,那将来咱得时学院能否种植一些?”
“没问题。”朱翊镠当即答应,而且还补充道,“全国所有机构都可以利用闲置的土地种植。”
“那不知什么时候有物种?”
“马铃薯还得需要几个月。从福建运来的第一批物种,已经全部入土了,才刚长出嫰径呢,但番薯很快就可以栽培种植了。”
“哦?是吗?番薯与马铃薯不是同时到达并同时入土的吗?”李得时不解而好奇地问道。
“岳父请随我来。”朱翊镠将李得时引至御花园。
张鲸正在那里忙乎。尽管他一直抱有怨言,可压在心底也不敢说出来,害怕朱翊镠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他也抱着几分希望。
毕竟尝过烤番薯的味道,至今让他回味无穷。如果利用第一批种子,果真能栽培种植出大量的番薯,那他的确有一股莫大的成就感。
当然还有一个方面的原因:事已至此不认真干怎么办?他越来越相信朱翊镠是一个能创造奇迹的人。
而且朱翊镠总在他耳边吹风,说虽然解除了他的职务,但将来一定堪比冯保那样风光甚至有过之。
所以尽管他心里有怨言,但很清楚只有认真踏实去做了,才会迎来不一样的结局,倘若随随便便,既不能得到朱翊镠的尊重,又不能改变人生。
擅长逢迎是一方面,可这样一层道理张鲸不会不懂。
更何况,御花园就在朱翊镠眼皮子底下,即便是做给朱翊镠看的,也得认认真真地做事而不会偷懒。
朱翊镠引李得时到御花园时,看见张鲸卷着裤脚正在浇水。
如今张鲸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倘若不认识,看见他俨然便是一位农民,哪里还有半分曾经担任司礼监掌印时的那趾高气扬的架势?
李得时与张鲸虽然不熟,但知道张鲸在外头的名声似乎并不好。这一点不像冯保,虽然冯保的名声在外同样也不咋地,但冯保胜在是张居正的搭档,万历中兴有他一份功劳。
然而张鲸不一样。
在外界看来,张鲸之所以爬得高多半是因为他的逢迎——李得时对张鲸的认知也停留在这里。
可看到张鲸认真地干活儿,李得时对其印象陡然间变了。
劳动真的能让人变美!
看着张鲸专注忘我的神情,让李得时难以想象,眼前这位便是曾经威名赫赫的大公公张鲸。
“小鲸。”朱翊镠招呼了一声。
“哎呀,师父来了。”张鲸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咧嘴一笑,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国丈大人也来了哈!”到得跟前,张鲸又看清李得时朝他鞠了一躬。
“岳父想来参观参观。”朱翊镠道,“你来给介绍介绍。”
“国丈大人,请。这边是马铃薯,那边是番薯,看,都已经长出嫩径来……”张鲸指着眼前两块儿开垦过的新土地,兴致勃勃地介绍道。
“师父的想法就是与众不同,他让人将这里的花都除了,番薯与马铃薯物种也不知道最后能长出多少果实来。不过话说回来,看着眼前绿莹莹的一片,我心里头可高兴呢。”
“但刚开始时,可不习惯了,整日与泥土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