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让永宁公主说,她都想在她娘面前表达出来。
李太后竟还这般怂恿,永宁公主当然不会违心欺骗她娘的。
本来她们母女俩就极为亲近,属于无话不说的那种。
永宁公主缓缓言道:“娘,首先申明不是因为女儿与弟弟关系更为亲近才这样说,而是真心觉得弟弟更加适合。弟弟他一心向善,见识超群,能够带领更多的人发财致富。”
“就这些?”李太后似嫌不够。
“当然不止。”永宁公主忙道,“弟弟脑子里有千奇百怪的想法,关键每一个想法都堪称神奇。仅此一点,相信世上无人能及。就拿弟弟开创的朱氏集团来说,惠及多少人?倘若弟弟成为一国之主,天下不知有多少人受惠。哎,只可惜弟弟他……”
“可惜什么?”
“可惜弟弟不是哥哥,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哥哥已是一国之主,娘问哥哥弟弟谁更适合当皇帝,又有何益?”
李太后眉头紧锁,没有搭话。
“哎呀!”
忽然永宁公主一声惊讶,像是想到什么令人震撼的事情。
“娘,弟弟他不会是……”永宁公主诧异地凝望着李太后问道。
“你弟弟,就是一个爱打抱不平的人啊!”李太后感慨地道,“最近你皇兄一连做出许多伤害张先生,乃至危害到国家的事,你弟弟实在看不过去了。”
“然后呢?”永宁公主盯着她娘问,两眼一眨不眨。
“看不过去自然想反对啊!”
“反对谁?如何反对?”永宁公主越听越感到心惊胆战。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李太后却反问道:“你说反对谁?”
“弟弟莫非要反,反,反皇兄?”永宁公主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
她感觉自己闯下大祸似的,刚才不该评价弟弟更适合当皇帝……
见李太后沉吟不语,永宁公主不由得骇然变色,继而又说道:
“娘,弟弟如果真的这么想,他一定是身不由己被逼无奈的吧?”
显然这是为朱翊镠而辩。
李太后当然清楚永宁公主与朱翊镠姐弟间的感情,不然这天大的秘密她也绝不会在永宁公主面前露一丝口风。
朱翊镠相信她这个娘,她知道是因为母子情深;而她相信永宁公主,是因为母女情深,加姐弟情深。
她相信女儿能够守住这个秘密,正如朱翊镠相信她一样。
“可是娘,皇兄乃一国之主,弟弟不过庶人一个,他如何,如何……”
言下之意,根本没有可能嘛。
李太后道:“女儿也这样认为吗?”
“我……”永宁公主被问得一愣,喃喃地道,“娘,女儿是不敢想。”
“既然都说开了,想想又有何妨?”李太后又是一次鼓励。
“娘,虽然弟弟与哥哥地位悬殊,压根儿没有可比性,但以弟弟的能力,女儿相信一切皆有可能。”
“可你想过后果没有?”
“这……”永宁公主又是一愣,后果实在不堪设想,反不就意味着夺权?倘若成功,那皇兄怎么办?
虽然她与万历皇帝的关系不及与朱翊镠,可也是亲兄妹啊!
“娘实话与你说吧。”李太后忧戚戚地道,“你弟弟不满你皇兄最近一系列的举措,尤其是清算张先生,还要查抄他的家,将他的十年励精图治的改革全盘否定,所以你弟弟为了国家的兴衰成败有心想取而代之。”
永宁公主沉默不吱声,确实一时有被惊吓到了。
谁更适合是一回事儿,但反肯定又是另一回事儿。
她不由得想起驸马的话,严永凡曾去江陵城一趟,回来便担忧:小舅子太优秀,即便他自己不想做皇帝,也会有大把的人拱他上去。
看来驸马的担忧不无道理。
只是,取而代之……
这个问题也太大了吧?尽管她更愿意相信朱翊镠,可真不敢多想。
所以,听到“取而代之”四个字,永宁公主思绪飞驰,沉默半晌。
李太后又再三叮嘱:“此情重大,希望女儿保密,连驸马都不要说。”
永宁公主恍然如梦地点了点头。
忽然,她惊问道:“娘,皇兄将弟弟关进诏狱,会不会是借题发挥,已经知道弟弟心中所想?”
“娘也不清楚,这种话不敢多问!”李太后叹道,“不过,娘相信你皇兄与你弟弟相互都有提防。”
“哦,难怪弟弟上次要偷偷离京、途中还遭遇了危险,这次又偷偷进京,莫非全是因为这个?弟弟不是号称料事如神吗?肯定有所预感。”
李太后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不过她始终认为提防是双方的。
小儿子提防着大儿子,大儿子同样提防着小儿子。否则也不会装作腿疾不好一再挽留小儿子继续逗留京师。眼下又将小儿子关进北镇抚司诏狱里,她怀疑大儿子有心为之。
“娘,那你准备怎么办?”永宁公主问。本心她是想问李太后站哪一边,到底支持哪个儿子。
李太后落寞地答道:“娘要知道怎么办,就不会日夜敲打木鱼了!”
“娘,可如果真的发生了,你总得维护一方吧?”永宁公主道。
“维护?”李太后凄然一笑,“让娘维护谁,不是就得罪谁了?”
“娘,那先不说这个。”
见李太后痛苦一筹莫展的样,永宁公主也不想继续讨论下去。
不得不跳转道:“娘,女儿能去诏狱里探望弟弟吗?”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