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嚎哭中的赵晑,很是不爽,又回头看了看前方一副鬼样的赵禥,正盘算着要不要让官家学一回刘玄德,突然身后有侍卫就把刀拔了出来——这当然不是要对他不利,而是因为发现了敌情!
“不好!太师,南边有动静!”
贾似道吓得立刻转过了头去,果然南边的林子中有悉悉索索的动静,然后不待他做出什么反应,提着火枪的东海花衣精兵就出现了!
“不好了,快跑啊!”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总之皇族们也不喊累了,拼死拼活往外逃去。贾似道自然也立刻寒毛倒竖,不过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此时没有像女眷们那么慌张,而是先命一部分侍卫们挡在前面,然后一个箭步就向赵禥窜去,拉住他的胳膊就往山上跑:“官家,快走!”
“走?”赵禥此时已经累得头晕目眩心率过速低血糖意识不清了,甚至没意识到现在是个什么状况,“累死……朕……慢点……”
“官家,慢不得了啊,老臣得罪……”
贾似道现在肾上腺素暴增,在侍卫的助力下,硬是拉着赵禥向上走了好几大步,可是走着走着,怎么越来越沉了?
他转头往赵禥那一看,顿时吓了个魂飞魄散——赵禥被他拉着猛然运动之后,居然一口气没上来,翻白眼晕过去了!
赵禥登基后一直沉迷酒色,十年来身体已经完全被掏空,纵使没有这破档子事,明年也该去见列祖列宗了。而今天这紧张而劳累的逃亡过程,无疑更加剧了他所剩无几的生命的燃烧速度,现在已经完全油尽灯枯了!
“皇天在上!这可如何了得!”贾似道吓得把赵禥的手甩了开去,而后者这下失去了支撑,更是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这官家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就在他手上出了事,这岂不是跳进西湖也洗不清了?
如果换了个人,可能就此吓傻了,可贾似道是谁啊?在短暂的晕眩过后,他立刻醒悟了过来,霍光、曹操、史弥远等前辈在这一刻灵魂附体,使他毅然冲向了皇子们,随手抢过一个就带着贴身侍卫们头也不回地向西北方逃去,末了还顺口喊了一句:“贼人弑君啦!”
……
“什么,他说什么?”王雷少尉刚一脚将一名侍卫踹倒,就听见了前方的喊声,“我没听错吧,弑君?我连君都还没见着呢!”
但不管怎么说,场面随着这一声喊而瞬间混乱起来。
闻声追来的山地步兵们面面相觑,怕惹祸上身而一下子停住了脚步,耽搁了宝贵的时机;宫女和太监们四散奔逃,更使得他们无所适从,不知道该逮谁。太后和妃嫔们趴到了赵禥的身上恸哭起来,呃,这倒是让东海兵认出了他们的主要目标,但面对再凶残的敌人都不在话下的他们现在对着一群啼哭的女人却没办法了——呃,这时候该怎么办,难道上去直接把她们绑了?
正当他们不知所措之时,已经哭过一场的杨淑妃突然站了起来,看着王雷等人恨恨地大喊一声:“贼人,你们不得好死!”然后便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小刀,作势就要朝胸口扎去。
“你干嘛啊!”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反而让王雷醒悟过来,立刻将手中的步枪朝她投掷了过去。
这六七斤的重物砸在身上,当即让杨淑妃痛了个够呛,但也打飞了她手中的小刀,保住了她的性命。
不过这还没完。继杨淑妃之后,全皇后和俞修容两人也掏出了刀,只是她们的意志没有那么坚决,迟迟没有捅下去。而谢太后则往杨淑妃的方向摸了过去,试图捡起她遗落的刀再度帮她保住名节。
王雷叹了一口气,吩咐部下去周围尽可能把逃散的宫人捉回来,然后顺手从倒地的侍卫身上摘下刀鞘,拿着走到几名贵妇面前,说了一声“得罪了”,然后接二连三把她们的手打肿,绝了她们自尽的手段。
“贼人!”谢太后看着他恨恨地说道,“她们都是天子之女,若是非礼会遭天谴的!”
王雷看着她苦笑道:“老太太……呃,看样子您就是太后吧?真是失礼了。您可真是多虑了,我们东海军纪律严明,可做不了那档子事。而且说到底,你们干嘛要逃呢?我们本来也不会拿你们怎么样啊……”
谢太后一愣,又转头看向四周,身边的这十多名怪异的东海兵虽然在不断将宫人捉回来,但看样子确实没什么轻浮的意思。她稍有放心,可还是悲痛无比,看向地上的赵禥:“可是你们将我儿都害死了,你们这是要偿……”她刚想说几句狠话,但又想到不能激怒他们,于是硬生生止住了。
王雷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地上的赵禥,瞬间也吓了一跳:这就是皇帝?呃,有胡子而且年纪也像,应该就是他了……可是现在他倒在地上,脸色死青,双眼翻白,嘴有白沫,这是已经不行了啊!
王雷就是再没政治敏感度,这时候也立刻胆寒起来——虽然皇帝不是他杀的,但却是在他追击的过程中死的,这可真是黄泥沾裤裆了,怎么都跟自己脱不开干系了啊!
这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啊!
说着说着,谢太后等人又痛哭了起来。王雷现在是真没办法了,只能先放信号召更多人过来,又派人回去报信,然后尴尬地指着旁边几个小孩子安慰她们道:“呃,太后你们先别哭了,儿子没了,不还有孙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