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被打开了,敌人登上了城楼。
二人再次相互搀扶着起身,拿起武器,迎上敌人。
赵禄其实心里很平静,他回顾起自己这一生。
年少出名,青年得志,顺风顺水。这辈子做过几件为国为民的好事,也获得过不少民众的赞扬。同样也做过不少上天害理的坏事,让人恨之入骨。
随着这官越大,自己离百姓的距离也就越远了。
他已经记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去视察百姓了,也不记得上次和老百姓谈话,询问百姓疾苦是是什么时候,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他很忙,忙着应付朝廷,忙着和同僚尔虞我诈,忙着培养自己的亲信打击异己,忙着收拢钱财!
归根结底,此次巫族之祸,催周负有责任,他也逃不了干系。想起那方砚台,他忽然觉得非常可笑。自己这些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孰轻孰重他完全颠倒了。
看着郡城四周全力抗击敌军的百姓,他生平第一次感到悔恨,感到愧疚。身为父母官,自己做得太不够了,远远不够!
可是,没有机会了,对不起!
巫族将领带着血腥味的狼牙棒,敲碎他的脑袋的时候,他在脑海里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如有来生,好好做人!
文登看着满眼的敌军,来到城中,奋力收拢身边的残军,然后骑在马背上,准备和敌军决战。
“兄弟们,拿起武器,和这群杂碎拼了!跟我一起冲!”
他身边开始聚起一些残兵,这些人大都身上带伤,但是眼神坚定,不见丝毫怯懦。到这个时候了,只有勇往直前!
文登最后看了一眼郡城,城内火光四起,他保护不了这些人,但是他只愿尽力多杀一些贼寇,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
为郡城的百姓尽力争取到一丝生机吧,哪怕是渺茫的一丝丝
“杀!”他挥起手中的刀,大吼一声策马向前。
“杀!”身后的将士紧紧跟随。
他们朝着敌人发起最后的冲锋。
前面的敌人有巫族将士,也有曾经的同胞。文登策马上前,挥起手里的陌刀,顺势斩下了一个叛军将领的头颅。
头颅带着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重重地摔在地上,双目睁开着,依然带着不可思议的惊骇神色。
另一个叛军将领却趁机一刀狠狠地砍在文登的背上,文登顿时往前一扑,摔落马下。但是他强忍剧痛,依然手中陌刀一划,将那位叛军将领的战马后腿划断。
马上的叛军将领猝不及防,也摔下马来,文登接着又是一刀,将他的头颅劈成两半,血液和脑浆四溅。
文登只觉眼前一黑,但依然强撑着身体大口地喘着气,努力不使自己摔倒。
“咻咻咻!”
三支箭矢带着破空之声从上中下三路射向文登,文登勉强荡开射向他脖颈的一箭,另外两箭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下了。
箭矢一直刺穿了他的大腿,一支插入了他的心脏。
他觉得似乎身体失去了全部的力量,眼睛开始迷糊。他看了眼城楼上,赵禄的尸体扑倒在城墙上,脑袋低垂,似乎是在向郡城百姓忏悔。
文登的身体重重地往后倒下,意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一个叛军将领割下了文登的头颅,挑在枪尖上,他依然怒目圆睁,瞪视着敌军。
“憨娃,我们也会死么?”
“会!”
“我还没娶媳妇呢!”
“都是那些人给害的!”
“杀,杀一个够本!”
他们捡起不远处牺牲了的将士的大刀,刀刃上已经有无数的缺口,不过无所谓了,只要还能杀敌!
“老子死也要在你们身上割下一块肉来!”憨娃大吼着朝一个巫族将士冲去。
在他们身后,巫族的骑兵从他们身边掠过,长长的斩马刀砍下了他们的头颅,他们的血和夫子,和家人混在一起,染红了郡城的土地。
郡城之中,无论是将士还是百姓,无一人投降。
一位叛军士兵朝一个年迈老妪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威逼老妇人,希望让她投降。老妪拿着拐杖骂道:“你们这些不要祖宗的卖国贼,老身就算是死,也不愿和你们活在同一片天底下!”
说着地举起了手中的拐杖
穆阔台和黎木桦先后多次命人喊话,希望文登和赵禄投降,并许下高官厚禄,但是每次都是文登一箭射穿了喊话的人的喉咙。
攻下郡城,巫族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投降的大周军士只剩下不到一千人,巫族的将士也付出了近两万人的生命,让穆阔台大为恼火。
这些巫族将士,可都是原本他黑狼部的人,也是大夏国的精锐骑军,在一个小小的郡城竟然损失这么大,让他感到深深的愤怒!
他命人将赵禄和文登二人的尸体剁为肉酱,然后下令屠城!
临走时,又在郡城外筑起京观,以威慑定州南边尚未归降的三座郡城。
上郡的失守,令周围三郡的官员深感惶恐,纷纷带着家眷细软,弃城逃跑。百姓们见当官的都逃了,也跟着一起逃跑。
有的向南,有的向西,像无头苍蝇一般,没有方向。
郡中仅剩数百名军士,是被赵禄调走兵力后剩下的一些,留在这里维持秩序的,现在也一哄而散。这时候,谁也顾不上谁了,连守军将领都第一个逃跑,下面士兵也就上行下效了。
这些人有的结成团伙,占上为王去了,有的混在流民队伍中,逃命去了。
巫族大军一路南下,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