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愿不愿意承认,这个世上总有它固定的规则,国家律法、君臣纲常、世俗礼教,等等。无论多么特立独行,无视规则的人,也休想从这些圈圈中不沾因果,全身而退。
作为规则的制定者之一,多年的政务砥砺与战火的洗礼,让李承乾身上早就没有了年轻人的莽撞和任性,所以即使那位监税官该罚,王笍也该付出相应的代价,原因很简单,他也有他要遵守的规则,或者说此刻的王笍还不配这么做。
得知王笍是被东宫的侍卫送回来的,王澄是惊诧不易,大战在即,太子手握二十万唐军正在摩拳擦掌,可他的目标就只有薛延陀部吗?谁知道会不会在出兵之前,找个借口顺道把王氏先端了呢。
避之都唯恐不及,可这个说话磕巴孽子,愚蠢透顶也就算了,眼睛也长屁股了?不知道太子驻跸在晋阳宫吗?竟然还主动招惹了上去,这与直接让自己去死有生区别。想想近日那些被拿下众官下场,王澄都就不寒而栗。
可当他听说王笍竟然是当街与监税官厮打的原因才被送回来,王澄在惊怒之于,更是鼻子都被气歪了,这个孽子竟然还是为了不相干的人招惹了东宫,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强装着笑了送别了东宫的侍卫,拿着家法的王澄阴着脸走回了院子。
“孽子,那个贱民死不死关你屁事,你竟然不顾身份与为父的手下厮打,这就是你苦读圣贤之道,习得的真理吗?”
“你是不是以为老子这个刺史当得很容易啊,我告诉你,在太子眼里那连个屁的不是,要不看在太原王氏的面上,得罪了他恐怕咱们阖府老小都得充军、发配了。”
“供你吃、供你喝,还特么供出冤家了,现在你把现成的借口送到了东宫手里,他就有理由以此切断王氏的财源,到时候即使他不出手,那家族能饶了我们吗?真不知道你是读书读傻了,还是故意与老子过不去!”
“你以为长孙涣仅仅是管管茶马互市的官儿吗?你这以为他是为了两个糟钱儿才来太原的?就你这脑子还想当官儿呢?与你母亲一样,贱人贱种,不知天高地厚东西!”
挨打对于王笍来说是家常便饭?多么的“宝贵经验”早就让免疫了?嚎叫和求饶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益处。还有那些在旁边横眉冷对,一句求情话都不愿意说的兄弟?这一切他早就司空见惯了。
他没想到那个称呼自己为东西的人是太子?他也不明白自己心中的偶像为什么会那么麻木,为什么不砍了那个混账监税官?心中想不通原由的王笍根本就顾不得脊背和屁股上传来的剧痛。
但他没有想到,父亲竟然在祠堂里?当着祖宗的面又一次的侮辱自己的母亲?这让本就窝火异常的王笍彻底火了。顾不得身上的伤,起身瞪着眼睛,大声质问道:“父、父亲,有?有错的是孩儿?可您为何总是咒骂母亲呢!她有什么错,让您这般的看不上!”
听到王笍说道错字,王澄不怒反笑:“错,她最大的错就是生下你这么个孽畜!”,话间?把头扭向另一侧继续说:“老三,去把那个贱人叫来?老子今日就要当着她的面发落了这个鳖孙,省得他将来给王氏惹下滔天之祸。”
话毕?又转身去拿纸笔,一边写?一边说:“世家虽然还是世家?但今时不同往日?东宫的那位也不是再是小孩子,今日让他看你痛殴朝廷官差,那明日老子就有可能被罢官流放,而且那些族中平日里对咱们这一脉虎视眈眈的家伙也会趁机发难!”
“老夫一生都在左右逢源,如有走绳锁一般,不能毁在你这孽畜手中,今日就写单子将你开缺出王氏宗族,今后你与王氏,与老夫再无半分关系。”
王笍被父亲决绝一面惊呆了,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被开除族谱的一天,原本以为挨一顿打也就算了,谁能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呢!就在他磕磕巴巴准备辩解的时候,其母刘氏走了进来,听到王澄让她在儿子和王家之间作一个选择的时候,一个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刘氏非但没有为儿子作一丝辩解,反而拿起了文书,扯着期期艾艾的儿子把他往外拉,一边拉,还一边说:“你有今日能怪的谁,都是与你那疯疯癫癫的先生学坏了。现在也好,把你从王家赶出去,省得阖府大小被你连累到菜市口砍头!”
更加过分的还在后面,为了把王笍彻底的赶出家门,刘氏甚至不顾他磕巴的求饶,骂了两句后还在他手上咬了一口,迫使他扒在门上的臂膀松开,在王笍绝望的眼神下重重地关上了大门。
“你,你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笑话的吗?”,跌跌撞撞弓着背向外走的王笍面带疑惑的对长孙涣问道。
“唉,有什么可看的!原本想让你袭官之罪用一顿家法了事,可没有想到令尊竟然会干出这样的事!”,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书后,快速的浏览了一遍,这个结果他是真没有想到,这原本来传恩谕征辟王笍的长孙涣一时间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着他胳膊上的被亲母咬出的牙印,长孙涣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世间的愚人怎么就这么多呢,太子那里会因为些许小事就对王氏出手,顶多就是喝斥一顿。可王澄这当父亲的,为了富贵荣华、官职爵位,一点都不肯为儿子担当,竟然做出了这么决绝的事。
于是,上前一步搀扶了王笍后,长孙涣沉声说了一句:“生在这样的家庭未必是福,离开也未必是祸,鲲鹏展翅九万里,谁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