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董祥!”
沈逍一声令下,国公府八名护卫立刻动身前往高碑店和保定府,同他们一起去的,还有叶行。
两天之后,他们回来,带回来一张画像和一名叫毛贵儿的汉子。
画像是叶行画的,高碑店和保定府有很多见过董祥的人,这幅画像就是根据这些人的描述所绘。
毛贵儿曾经是董祥的长随,后来受寒得了风湿,骑不成马,便回老家种田了。
华静瑶看了看那幅画像,画像上的董祥眉清目秀,尤其是一双眼睛分外有神。
她把画像交给史丙,说道:“让人临摩二三十幅,四处查一查,尤其是那些商号铺子,看看有没有人和他做过生意。”
京城里的铺子正月初五便开市了,今天是初六,除了个别不差钱的,大大小小的铺子几乎全都打开门做生意了。
根据国公府的护卫所说,毛贵儿欠了很多银子,大过年的担心债主上门讨债,一家六口躲到一处别人废弃不用的破房子里,护卫们找到他时,毛贵儿原本不想来,他老娘和老婆听说走这一趟能得二十两银钱,便硬逼着他过来了。
华静瑶失笑,让人叫了毛贵儿过来,问道:“你跟在董祥身边多少年?”
毛贵儿紧咬着牙,不肯抬头,对于华静瑶的问话充耳不闻。
一旁的史丁正要呵斥,华静瑶使个眼色,史丁恨恨地瞪了毛贵儿一眼,没有说话。
华静瑶道:“听说是你娘和你媳妇硬逼着你过来的?你也怪不得她们,这大过年的,别人家里都是喜气洋洋,可是你们却要东躲西藏,你娘生你养你,却不能安享晚年,你媳妇嫁给你,为你生儿育女,却有家不能回,最可怜的是你的儿女,过得连乞丐都不如。你娘你媳妇你孩子何错之有,他们凭什么要跟着你受苦受难?唉,对了,你欠了别人多少银子?是因为你的腿疾要治病,才欠下的银子吗?”
毛贵儿早就听得面红耳赤,此时听到面前的这位大小姐提到他的腿疾,更是羞愧,含泪说道:“不是因为腿疾,我这腿是治不好的,何苦再浪费银钱,我欠的这些钱,是为了赎我儿子。我这腿不能下地种田,就给人看果园子,去年我在外面看果园子,我婆娘独自在田里干活,两个孩子在田埂上玩耍,过了一会儿,小妮一个人跑回来,告诉她娘,说弟弟被人抱走了。
我们一家子找遍了整个村子也没有找到孩子,到了晚上,有人往我家院子里扔了一块石头,那石头是用块布巾子包着,布巾子上写着,让我们拿三百两银子去三里外的破道观里赎孩子。我家里原本是能拿出五百两银子的,可是前年我跟人一起贩卖西瓜赔了一百两,一下子凑不出三百两了。村子里住的都是庄户人家,顶多能借个十两八两,无奈之下,我便去镇上借了印子钱,好不容易凑够了三百两,可是那贼人却又加价到五百两,没办法,我只好又借了二百两,总算是把儿子赎出来了。
为了还印子钱,我卖了地卖了牛,却也只够还利息的,那放印子钱的找了镇上的一伙混混撑腰,那些混混说了,我若是敢逃跑,就掘了我家祖坟,他们不是吓唬人的,四里八乡被挖祖坟的有好几家,衙门里把那混混头子叫过去问了话,啥事也没有就又把人给放出来了,那混混头子便立刻带人去苦主家大闹一场,说那苦主冤枉他,我上有老下有小,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得罪他们,这大过年的,担心那些人来闹事,只能带着一家老小东躲西藏。“
毛贵儿抹着眼泪,哭得像个孩子。
华静瑶劝道:“无论如何,你儿子也赎回来了,一家团聚是最好的事了,你现在带着儿子东躲西藏,可若是你儿子被卖了,那他过得还不如现在呢。你应该也听说过京城的天桥吧,几年前天桥上有个叫狗子胜的,他最出名的就是驯狗,他养了一条狗,那狗会认字会唱歌机灵无比,狗子胜凭着这只狗,赚了很多钱。有个耍猴的看着眼红,就下了mí_yào偷走了狗子胜的狗,耍猴的原本是想把这狗杀了吃肉的,可是开膛破肚之后,却吓得去报官了。衙门派人去看,发现那狗皮里面的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原来那狗子胜驯的不是狗,而是人,他先用药把小孩身上的皮肤腐蚀掉,让他体无完肤;然后用狗毛、烧灰拌了密药给他敷上去;再给他吃药,让他伤口愈合,这样狗毛就会长在身上,完全就是一只狗的样子。在此过程中,十不活一,他偷来了二三十名男童,多次试验,才成功了这一只狗。”
说到这里,华大小姐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问道:“毛贵儿,你那儿子现在还住在荒山野岭的破房子吧,我那几个护卫都是好记性,既然能找到那里,当然也能记住那地方,你说是吧?”
面前的小姑娘声音清悦,可是这几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来,毛贵儿却觉得背脊发寒,他抬起头来,这次映入眼帘的不是小姑娘皎月般的漂亮脸蛋,而是那一袭素白的衣裙。
毛贵儿大吃一惊,刚刚他居然没有留意到,这小姑娘竟然是穿了一身白!
又不是上元节,谁家姑娘会在正月里穿白衣裳!
看着毛贵儿脸上那瞬息万变的神情,华静瑶阴森森地笑了笑。
毛贵儿一头冷汗,硬着头皮问道:“姑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那二十两银子我不要了,只求你快点放我回去。”
“你说你原本有三百两银子,你家就是普通农户,你以前也只是做长随的,哪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