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审阿黛的过程非常顺利,阿黛提供了两个名字,一个叫严顺,是严德宝的长随,只是阿黛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过他了,严德宝说他回昌平庄子了,可是根据史乙在昌平查到的消息,严德宝和他的人这一个月来都没有回去过。
另一个人叫高万昌,是贡院后街高记笔墨铺的老板。
阿黛从未见过高万昌,但是有一次严德宝喝得醉醺醺回来,大骂高万昌是小人得志,还说若没有他,高万昌现在还是个穷衙役,现在居然还敢和他狮子大开口。
当时阿黛趁着严德宝的酒劲儿,还曾旁敲侧击,问他高万昌是谁,严德宝便说是开笔墨铺子的,还说高万昌以为在贡院后街开铺子,认识了不少读书人,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也敢开口和他要银子......
华静瑶留意到,严德宝曾经说过,高万昌以前是个衙役。
三班衙役分为站班、捕班和壮班,前朝,除了壮班以外,站班皂役和捕班快手皆属贱籍,到了大周朝有所改变,捕班和壮班是良民,只有站班是贱籍,平日里大家常说的衙役、狱卒皆属站班,为了区分,站班皂役的衣裳上有个大大的“皂”字。
贱籍者,子孙三代不得科举。
严德宝对高万昌似是非常鄙夷,所以高万昌以前很可能就是个贱籍衙役。
尹捕头得知后,立刻摇头:“顺天府的衙役我全都能叫得上名字来,顺天府没有过叫高万昌的,至少最近十来年没有。”
华静瑶略一思忖,道:“那就查查大理寺有没有过叫高万昌的衙役,或者不叫高万昌,姓高的也行,他可能会改名字,找人打听打听吧。”
华静瑶原本以为要等到几天后才能有消息,没想到只用了一个时辰,尹捕头便打听到了。
大理寺那边的一名评事,与尹捕头算是酒友。评事听说要查高万昌,立刻问道:“你说的高万昌,是不是在贡院后街开笔墨铺子的那个?”
尹捕头大喜,连连稳是,问道:“你认识他?他以前在大理寺当过差?”
“对啊,他以前叫高磨盘,就是我们大理寺的一名衙役,后来辞了差事不干了,前两年我在贡院后街的一家笔墨铺子里遇到他,才知道他发达了,竟然开了笔墨铺子,赚读书人的钱,还改了个体面的名字叫高万昌,他那铺面可不小,生意也挺好,真没想到,一个衙役还能有这么大的出息。”
尹捕头连忙再问:“高万昌是什么时候辞去差事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当然记得,有五年了吧,对,就是......”评事说到这里,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就是科考案的那一年。”
贡院后街与顺天府离得并不远,华静瑶没让尹捕头带人过去,毕竟现在不是去抓犯人,而是要把人悄悄带回来盘问。
史甲和史丁带了几个人去了贡院后街,也不知道史甲用了什么法子,悄无声息地把高万昌带回了顺天府,他们离开的时候,高记笔墨铺子还在正常营业,快过年了,卖得最好的就是写春联用的大红纸。
沈逍和华静瑶见到了不知所措的高万昌。
华静瑶小手一挥,对史丁说道:“先带高老板去骆仵作那儿见见老熟人。”
史丁二话不说,拽上高万昌便走,高万昌忙问:“什么老熟人,谁啊?”
片刻之后,史丁便又带着吓得面如土色的高万昌回来了。
华静瑶问史丁:“骆仵作查出严德宝的死因了吗?”
史丁说道:“乱棍打死,严德宝身上共有几十处伤痕,肋骨、胸骨、脊锥、四肢等处全都给打断了,他是给活活打死的。”
高万昌一阵作呕,严德宝是被活活打死的,而他刚刚差点儿给活活吓死。
华静瑶打量高万昌,见这个身材高大,留着小胡子和长指甲,大冷的天,手里居然还拿着把扇子,还真把自己当成读书人了。
华静瑶笑眯眯地说道:“高老板,你知道严德宝是为他什么事才被人活活打死的吗?”
高万昌不住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和他不熟,只见过一两回,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老实巴交的生意人而已。”
“是吗?既然你只是个生意人,那我现在就把你放了,不过我会让人放出风去,就说关于徐老帝师的那个消息,是你卖给严德宝的,你觉得你能活到过年吗?”
现在离过年还有三天!
高万昌并不知道这位出现在顺天府的小姑娘是何许人也,但是现在他也顾不上去深想了,在他看到严德宝尸体的那一刻,他心里便乱成了一团麻。
小姑娘的意思,便是只要他走出顺天府,保管活不过三天!
高万昌开门做生意,要打听他的事并不难,史甲前脚把他带走,史丙便向左邻右舍打听到了高万昌家里的事。
现在这些事全都汇集到华静瑶这里,她依然是那副人畜无害的可爱模样,好心提醒:“听说高老板最近新纳了一位姨娘,那姨娘年方二八,长得很漂亮,高老板为了她,花了三百两银子,对了,我还听说高老板的儿子是个读书种子,看来高老板当年从大理寺辞职,是个明智的选择,你不当衙役,令公子便能考科举了,说不定以后还能考中秀才,考中举人,更说不定高家能出位进士老爷呢。”
高万昌目瞪口呆,这个小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么连他家里的事也全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他的确新纳了姨娘,起初他老婆死活不答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