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进了客栈,谁也没有注意,那个来迎接他们的小伙计眉开眼笑,兴奋得想要跳起来。
今天他看到了好多人,而且还都是活的。
客栈是上下两层,华四老爷暂时被关押在二楼。
此时还没到掌灯时分,暮色四沉,或许是因为鲜有人气,客栈里的光线比外面还要暗沉。
走到楼梯处,华静瑶看到暗影处有一个人。
那人一袭黑衣,整个人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缓缓走出来,长身玉立,正是沈逍。
尹捕头和他打招呼,沈逍点点头,没有说话,尹捕头对沈四公子的这副神情早就见怪不怪,如果有一天沈逍热情起来,他或许会以为沈逍被人换了芯子。
沈逍走到华静瑶面前,低声说道:“不要让他看到你。”
华静瑶先是一怔,很快就明白过来。
沈逍口中的“他”是指华四老爷。
她飞快地点头,沈逍看她一眼,向着一楼的另一侧走去。
华静瑶不明所已,但是脚步却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小艾和史甲相互看了看,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也跟着吗?
小艾跺跺脚,对史甲甩甩头,当然要跟着,沈四公子有病,万一他晕倒了,姑娘一个人拽不动他。
小艾是亲眼目睹过沈四公子犯病时的可怕样子的,那次她帮着姑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沈四公子拖回马车的。
华静瑶跟在沈逍身后,走到一楼尽头,却赫然发现,原来一楼尽头的那堵墙是假的。
那是一道门,门后还有一道楼梯。
两人闪身进门,小艾和史甲跟过来时,那道门又变成了墙,两人站在墙外面面相觑。
这道楼梯的尽头也是一道门,在外面看来,那也是一堵墙。
沈逍带着华静瑶又推开一道门,里面狭窄黑暗,但是华静瑶却听到了华四老爷的声音。
“沈四公子呢?”
沈逍弯腰,凑到华静瑶耳边用气声说道:“这里很安全。”
沈逍说话的时候,气流萦绕着华静瑶耳畔的发丝,痒痒的。
可他是什么意思?
是说这里很安全,尽管史甲没有跟上来,她也不用害怕吗?
华四老爷的声音非常清晰,即使就在隔壁,也不一定能够听得这样清楚。
“沈四公子去了哪里,还有这里又是何处?”
斗室中没有灯,华静瑶渐渐适应了阴暗的光线,她看到沈逍伸手在墙壁上抠下一块像墙皮似的东西,一缕光线立刻透了进来,打在对面的墙上,映也一个铜钱大小的亮点。
沈逍压低声音,再次说道:“等着我。”
华静瑶的注意力被那缕光线吸引,她寻着那光线出现的地方望过去。
原来那是一个小小的孔,华静瑶微侧着脸,眯起一只眼睛,用另一只眼看向洞孔的另一端。
华四老爷面对着她正襟危坐。
他的表情自然,目光坚定,显然并不知道,就在他的正前方有人正在窥视。
华静瑶怀疑小孔的另一端一定做了掩饰,即使面对面,也不会被人发现。
她正想问问沈逍是怎么回事,转过身来,却发现沈逍不知何时已经出去了。
华静瑶这才想起来,刚刚沈逍说让她等着。
正在这时,小孔里出现了其他人。
沈逍和尹捕头走进了画面。
平安搬了椅子,让沈逍和尹捕头坐下。
沈逍神情如故,尹捕头的脸上却有几分犹豫。
华静瑶能够理解,今天提审华四老爷的事,是瞒着黎府尹的。
如果华四老爷最终无罪,清远伯府追究下来,沈逍和她顶多是被皇帝斥责,大不了就是罚他们闭门思过几个月,除非她让沈逍把尹捕头打得人事不知,否则尹捕头就会是最倒霉的那个,最终的处罚全都罚到他头上。
华静瑶嘴角微扬,看来到时就只能把尹捕头暴揍一顿,让所有人都认为,可怜的尹捕头是被沈逍和华静瑶这两个无法无天的熊孩子协迫的。
不过华静瑶看着对面云淡风轻的华四老爷,在心里冷笑。
四叔,你又怎么可能是无罪的呢。
画面之中,沈逍神情冷漠,看向华四老爷的目光如同是一个陌生人。
华四老爷心中一凛,但是神情却越发平和。
“华毓良,我为何把你带到此处,你不知道吗?”沈逍直呼其名,尹捕头也还是直到现在才知道华四老爷叫华毓良。
在所有人眼中,华四老爷就是华四老爷。清远伯府的庶子,出身平平,才能平平,相貌平平,二十多岁的人,还只能依靠兄长们生活。
华四老爷就是人们眼中标准的庶子,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他在府里的地位,就和一棵树一匹骡子差不多。
不过,即使如此,华毓良这三个字从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口中说出来,多多少少还是令人有些唏嘘。
黑衣黑发的少年面色清冷,他看着华四老爷,如同伫立于万丈高山的天神,俯视着蝼蚁般的生灵。
华四老爷一怔,自嘲地笑了:“也是,我这样的人,对于国公府公子而言,的确就是呼来喝去,既然沈四公子把我叫过来,那我自是不配询问因由,只不过小人虽然卑微,可也算是功臣之后,沈四公子总要给清远伯府一个说法吧,别说是我这样的大活人,就是清远伯府养的一只狗也不能想抓走就抓走吧。”
沈逍依然面无表情,一旁的尹捕头却咧了咧嘴。
以前只是觉得清远伯府的这位四老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