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内。
时任飞鱼卫指挥使的永定侯巩清正在向皇帝禀告:“陛下,五年前的科举案中,逃走的三名嫌犯,如今一人身亡,一人归案,另外,就在刚刚,沈四公子带了五具尸体去了顺天府,臣已派人问过,这死去的五人便是杀死其中一名嫌犯的杀手,另有两名杀手尚未归案。”
皇帝拿起书案上的一只玉石把件在手中把玩,微微颔首:“阿逍是个人才。”
巩清略一迟疑,说道;“这几日来,沈四公子几乎每天都与华大小姐见面,今天华大小姐还去了永国公府。”
皇帝怔了怔,发出一声轻笑:“朕就说嘛,难道阿逍能在短短几日之前便查到这么多,原来是朕那小甥女在帮他。”
皇帝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上次巩清曾经来向他告密,说沈逍带着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女娃去大理寺查案宗,对啊,那时他就曾想到了妹妹家那个喜欢破案的外甥女。
做为飞鱼卫指挥使,监视皇亲贵胄勋贵朝臣是巩清的职责,向皇帝告密更是他的职责中的职责。
可是这一次,巩清发现,皇帝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
难道是他出现幻觉了?他分明在皇帝眼中看到了质疑,皇帝上下打量着他,似乎是在说,朕的外甥女你都没看出来?你是瞎了吧。
巩清当然知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易容术,可是那天在大理寺见到的小姑娘,是易过容的?
不会吧,他又不是没有见识过那些用人皮面具的,无论喜怒哀乐都是一个表情,乍看不觉得,过一会儿就能被人看出端倪。
可是那天的小姑娘,那神情分明很生动。
出了御书房,巩清抬头看着瓦蓝的天空,他想起来了,他那个侄子,好像和华大小姐有些交情。
刚刚出宫,巩清没有上马,就对亲随说道:“这些日子,六少爷在做什么?”
亲随阿宝回道:“六少爷在小佛堂里跪着呢,是侯爷您让他跪的。”
巩清想起来了,十天前,老夫人派了巩六去她老人家的陪嫁庄子里,给她那几位在那里荣养的老陪房们送年节赏赐,没想到那些老陪房们拉着巩六一顿乱夸,就把那小子给夸飘了,竟然那庄子里烤起肉来,那日有风,火星子撩到树枝,烧了半片林子。
巩清让人把巩六吊起来,正要抽鞭子,老夫人冲出来,抱着巩六哭得肝肠寸断,无奈之下,巩清只好罚巩六在小佛堂罚跪。
已经十天了,若不是阿宝提醒,他已经忘了。
这也不怪他,他有太多公务要处理。
“他还活着吗?”
巩清记得,想当年他的二弟,也就是巩六的亲爹巩澍,在小佛堂里罚跪三天,是被抬出来的,太医说巩澍的双腿差点废了,以至于多年以后,巩澍在边关立下战功时,巩清还有些后怕,若是那次把二弟的双腿给跪废了,朝廷就少了一位镇守边关的大将军了。
阿宝不敢说了,他能说老夫人每天都派一位擅长按摩推拿的婆子到小佛堂里去吗?
不能说,老夫人说了,如果他敢告诉侯爷,这辈子都别想娶采菊当媳妇了。采菊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他从八岁就想娶采菊,已经想了十年了。
阿宝一脸悲痛:“六少爷应该还活着吧,小的昨天看到大厨房的王婆子去小佛堂送饭了,送的是玉米面粥和腌白菜。”
既然是在小佛堂里罚脆,那当然不能吃荤腥,吃腌白菜都不能放香油。
巩清点点头,活着就行。
“你先回府,让他到书房里等着我。”巩清神情严肃,那个臭小子若是敢不知道华大小姐易容的事,那就索性在小佛堂里过年吧。
到了傍晚时分,京城里还不知道沈四公子抬着尸体逛大街的人,估计也没有几个了。
对,这事传来传去,已经变成沈四公子亲自抬着尸体在大街上溜达了。
而且溜达了三个时辰,吓晕了十八个老太太,吓哭了一百个小孩子,有个怀胎十月的孕妇只看了一眼,那肚子就瘪下去了,硬生生把要出世的孩子给吓回去了。
那么问题来了,沈四公子为何要抬着尸体逛街?
你别问,问就是爱好,贵公子的独特爱好,你不懂。
那么问题又来了,沈四公子把尸体抬去哪里了?
你别问,问就是抬回家了,贵公子就喜欢抱着尸体睡觉,这也是爱好,你不懂。
在街上打听消息的史丙都要糊涂了,一个时辰之前,街上人明明都是说沈四公子把尸体抬进了衙门啊,怎么他从茶馆里喝了一碗热茶出来,街上的风向就变了呢,竟然已经上升到沈四公子的独特爱好上面了。
而这时,那位有独特爱好的沈四公子,正在验尸房里。
这五具尸体被从乱葬岗挖出来后,骆仵作便在那家客栈里验过尸了,死因都已查明。
但凡自己验过的尸体,骆仵作都会记忆深刻,因此,这五具尸体抬进来时,骆仵作还向他们打了招呼:“你们来了?今天天冷,没冻着吧?”
平安缩缩脖子,他怎么觉得有冷风只往他脖子后面钻呢。
“骆仵作,你来看。”
沈逍不知何时,已经用块雪白的大棉帕子遮住了口鼻,他隔着帕子,对平安说道:“把这些尸体全都翻过来。”
平安快要哭出来了,四公子啊,您是看在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上,才让我干这活儿的吧。
五具尸体被翻转过来,露出后背,骆仵作只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