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华四老爷有眼力,自告奋勇带着尹捕头一起去了,华大老爷的脸色这才恢复了血色。
华静瑶冷眼旁观,无论自己的死,不,是琳琳的死,凶手究竟是谁,华大老爷应该是不知道的,但是蔡老夫人呢?孙嬷嬷和那几个婆子可都是她的人,没有她的命令,这几个人不可能把琳琳的棺木偷运出府。
不能让孙嬷嬷几个做替罪羊,一定要想个办法才行。
“小家伙,你是哪里人啊?”
身后忽然传来骆炯的声音,华静瑶转身一看,骆炯不知何时跑到她身后,正笑眯眯地看着华小狸。
华小狸神气地扬起脑袋,大声说道:“我是姐姐家里的人。”
华静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还是她在看到自己、不对,是琳琳尸体之后的第一声笑。
小狸惊喜地看过来,脸上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的牙齿很白也很整齐,在阳光里闪着晶莹的光。
“姐姐,你笑了。”小狸连忙站到华静瑶身边,给了骆炯一个嫌弃的眼神,这个白胖子身上一股子难吃的酱肉包子味儿,他不喜欢。
不止是这个白胖子,周围的这些人都是臭的,汗臭味、脚臭味,他甚至还在一个衙役身上闻到了狗屎的味道。
只有姐姐是香的,姐姐永远都是香的。
察觉到华大小姐看过来,骆炯只好无奈地笑笑。
他因为有这个特殊的爱好,从小到大一直被人嫌弃,他倒是已经习惯了。
看到他笑容里的无奈,华静瑶忽然想起骆英俊说过的话,她忍不住背诵出来:“我站在死者中间,感受着他们死前的痛楚,我似乎听到他们在对我说话,没有嫌弃,只有信赖,这一刻,我不再孤独。”
骆炯惊讶地看着她,忽然得太对了,我就常常有这种感觉,我要把你说的这番话写进书里……对了,我可以写吗?”
华静瑶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写吧……”
“谢谢,谢谢!”
骆炯抹一把眼泪,他生在勋贵之家。几代之前,建明伯府还是侯府,那时骆家出了一位璀璨如明珠的子弟骆淇,可惜骆家也出了一个骆淇而已,后代子孙一代不如一代,骆炯的叔公因为惹上官司,建明侯府降为建明伯府,叔公郁郁而终,从那以后,骆家对子弟的约束严苛起来,骆炯的堂兄骆烨,就是家族的希望,而他从小到大,则是家族里最不招人待见的那一个。
秦崴离得远,只是看到华大小姐像是对骆仵作说了什么,然后骆仵作居然哭了,哭了,哭了!
这时,华四老爷和尹捕头,带着一群惊慌失措的女人走了过来。
华静瑶看看那些人,问道:“乳娘为何没有一起来?”
华静瑶其实早就不记得乳娘了,从她记事起,她身边就没有乳娘,据说她被毒蜂蛰了虽然死里逃生,可是乳娘看管不力,还是被府里轰出去了。
后来父亲把已经回乡的刘嬷嬷接进府里照顾她,刘嬷嬷是父亲的乳娘,从四岁到十岁,她身边除了丫鬟,就是刘嬷嬷。后来她跟着父亲流放到广西,这才和刘嬷嬷分开。
而现在这个时候,刘嬷嬷还没有回到侯府,五姑娘身边的人应该是她的乳娘。
现在看来,前世乳娘也不一定真是被府里轰走的,说不定是灭口了。
华静瑶急着让人把乳娘带过来,就是担心事态会像前世那样发展下去。
可是这些丫鬟婆子,她大多都认识,看衣著和年纪,这当中没有乳娘。
华静瑶冲着史乙招招手,史乙走过来,她对史乙低语几句,史乙转身离开。
骆炯一直留意着华静瑶,这会儿见她打发人离开,也不知道这位大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果然,尹捕头对秦崴说道:“大人,华五姑娘的乳娘没在府里,这些人说五姑娘被毒蜂蛰后,乳娘说她家里有个治蜂毒的方子,就匆匆忙忙出府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哦?”秦崴眼露嘲讽,道,“她侍候的姑娘受伤了,她不留在姑娘身边,反倒自己出府?难道她不能打发人去她家里拿方子吗?”
说着,秦崴看向华大老爷:“请问府里的下人能随便出府吗?”
华大老爷后背一凉,只觉有冷汗冒了出来。
府里的下人当然不能随便出府,各院的下人要经过管事的同意,领了对牌才能出府。而掌管对牌的就是大夫人吕氏。
“这……后宅之事,在下从不过问。”华大老爷挤出这么一句。
“回禀秦大人,这事我知道。”
华大老爷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华静瑶的声音。这个侄女不但没有规矩,而且越发讨厌了。
秦崴看向华静瑶,说道:“还请华大小姐说说看。”
华静瑶指着被尹捕头带来的那群人里一位穿着栗色比甲的婆子,说道:“那位张发有家的,就是我父亲院子里的管事婆子,前几年我父亲出外游历,院子里的事就是她管着的,后来我父亲回来,她也一直在。乳娘出门,是要经过她的同意,再从她手里取对牌,府里的对牌是吕夫人掌管,早上发出去多少张,晚上就要交回去多少张。听说我妹妹是下午被毒蜂蛰的,那么乳娘也应该是昨天下午领了对牌出府的,她至今没有回来,不知道张发有家的,是怎么向吕夫人回话的?”
张发有家的只有三十上下,以前是春晖堂里蔡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后来嫁给了华大老爷的长随张发有,便做了管事婆子。
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