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外面是宽敞的街道,正是下衙的时间,街道上有人、有轿,还有车。
盛夏时节,虽已近黄昏,可是却依然不觉凉爽,行人还是会下意识地走在树下。
沈家二房的沈逢独自一人走在路上,未带随从。
不远处的茶馆二楼上,临窗看街景的张十二少看到了沈逢,并且叫来了华大小姐。
华大小姐看了看便转身走开了,只有张十二少依然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忽然,张十二少看到沈逢蓦然转身,停了下来。
这时,有一个人与他擦肩而过,而一辆小推车也恰在此时驶了过来,两个人和一辆车短暂重叠,很快便又分开。
接着,沈逢踉跄一下趴在地上。
张十二少先是一怔,接着便惊呼出声,华大小姐和巩六闻言,先后回到窗前。
而那个时候,无论是张十二少,还是华大小姐和巩六,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沈逢身上,沈逢后背上一处在闪闪发光,那是刀。
于是接下来,几个人便离开窗子,跑出茶楼。
从张十二少率先发现沈逢倒下,直到他们离开茶楼,这期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沈逢身上,谁也没有留意到那个人,和那辆带着布棚子的小推车。
片刻之后,史乙在街角找到了一辆带布棚子的小推车,小推车上还有用白棉被子盖着的碎冰块、装着莲子、藕丁、鸡头米的小罐子。
这辆小推车的主人应该是个卖冰碗的。
小推车孤零零停在街角,有小孩子伸手探脑,想吃冰碗却又找不到卖冰碗的人。
至于那个与沈逢擦肩而过的人,连同把小推车推来此处的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巩六让自己的小厮去买来一块门板,沈逢的尸体放在门板上抬回了顺天府。
巩六走到半路上,才发现华静瑶和张十二少没有跟着一起来。
“华姑娘呢?”巩六急忙问道,至于张十二那小子,爱死哪儿就死哪儿,他才懒得问。
秦崴道:“华姑娘和十二发现了一些线索,去查案了。”
“查案?那你呢,你为何不去?”天呐,张十二那厮竟然和华大小姐在一起,这家伙是想要挖他的墙角吗?
“你见过做府丞的亲自去查案的吗?不过我到衙门以后会派尹捕头去协助他们。”秦崴幽幽说道。
“孤男寡女一起查案?老秦,你也不怕昭阳长公主骂死你?”巩六咬牙切齿,张十二一定是暗中贿赂秦崴了,这个贪官!
“胡说,他们各自都有随从,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十二饱读圣闲书,华大小姐尚未及笄,怎就成了你口中的孤男寡女了?小六,改天我见到巩大指挥使,该和他好好说说了。”秦崴一脸严肃。
“你你你!”巩六指着秦崴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读书人太可恶了,他想咬人怎么办?
茶楼外面,华大小姐仰头望向上面的窗口,张十二少就是在那里看到沈逢的。
“秀秀姑娘擅长用丹青描绘她的所见所闻,十二少爷你应该也能做到吧?”华静瑶忽然问道。
张十二和秀秀姑娘同为凤阳先生的子孙,张十二还是长房嫡支,更是张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子孙,秀秀姑娘有天赋,张十二即使没有,也能会些皮毛吧。
张十二少怔了怔,有些惭愧,道:“能画是能画,但恐怕不如堂姐细致。”
“无妨,十二少爷画一张试试吧。”华静瑶笑着说道。
茶楼做的是翰林院的生意,客人多是读书人,常常会有客人在此吟诗作画,因此茶楼里备有现成的笔墨纸砚和颜料。
张十二少略一沉思,便将今天他在窗前看到的情景画成了三幅小画。
第一幅画上,路边几棵槐树枝叶茂盛,沈逢独自走在树下,步履从容,显然走得不快;
第二幅画上,沈逢已经转过身来,而在他的外侧有一辆带有布棚子的小推车,仔细再看,有一个人夹在小推车与沈逢中间,那人只露出半个肩膀,而那个推着小推车的人,却也只露出一双腿,这是以从上往下看的角度画出来的,因此,推车人的上半身都被小推车上的布棚子遮住了,显然,画画的人看到的,只是那个布棚子;
第三幅画上,沈逢趴在地上,背后露出一个刀尖。
华静瑶拿着这三幅画,聚精会神看得出神。
这时,史乙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姑娘,小的找到那辆小推车的主人了,是在百子桥卖冰碗的石老头,石老头说今天下午有人给他二十两银子,买下了那辆小推车,连同做冰碗的食材也一并买下,石老头的那辆小推车已经破烂不堪,加上那些食材也值不了二两银子,有人给他二十两,足够他一两年的温饱了,他自是二话不说,就把车给卖掉了。”
“百子桥?离这里并不远。”华静瑶若有所思,又问道,“石老头带过来了吗?他有没有说那是一个怎样的人?”
“石老头收了银子,正在一个小酒倌里喝酒,小的已经把他带来了,另外,当时有两个人亲眼看到石老头把车卖给那个人,这两位证人,也一起来了。”
说着,史乙拍拍手,他的两个小跟班就推着一个老头进了雅间。
那老头瘦小枯干,却长着一个红彤彤的酒糟鼻子,看上去十分滑稽,他一进门就嚷嚷:“我一没偷二没抢,我卖的是自己的车,你们凭啥抓我?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人显然就是那个卖冰碗的石老头了。
华静瑶又看向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