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建明伯府什么最出名,那就是骆家人的不务正业。
上一代的建明伯喜欢斗鸡,而且他有一手相鸡和养鸡的绝活儿,他培养出来的鸡,是打遍北直隶无敌手的一代鸡王。后来骆家把斗鸡做成了生意,可谓财源滚滚,为此被御史们弹劾,把个好端端侯府变成了伯府,可从此以后,骆家的斗鸡也算过了明路。
这一代的建明伯年少时也喜欢斗鸡,长大后性格越来越沉稳,迷上了钓鱼,那时候皇长子,也就是当今天子,还未封太子,独自居于宫外,闲暇之时也喜欢临湖垂钓,一来二去,便和建明伯成了鱼友,皇长子还策划了京城第一届钓鱼比赛,建明伯拿下了钓鱼魁首的称号。
先帝听闻之后,觉得钓鱼是一件能够修养身心的雅事,便也由着他们去搞了。
钓鱼比赛举办了五届,报名费一年高过一年,皇长子和建明伯赚得杯满钵溢,正准备将此项赛事推广到南直隶时,皇长子册封太子,从此后住进东宫,别说钓鱼了,他连出宫都要偷偷摸摸。
没有太子加持的钓鱼大赛就如年老色迟的头牌女伎,失去了光彩,也失去了赞助银子的大把恩客,只能惨淡收场。
虽然没有了钓鱼比赛,可这并不防碍骆家将几个庄子改成了有美女相伴,手残也能钓上鱼来的钓鱼场。
建明伯世子骆辉不喜欢钓鱼,他喜欢吃鱼,并且喜欢亲自下厨,当今圣上已经快要忘记骆辉的相貌了,因为骆世子整天都在自家开的酒楼里当大厨,专门烹制各种鱼鲜。
次子骆焰喜欢下棋,对,百子桥下大槐树底下摆棋摊的那个胖子,就是建明伯府二爷。
三子骆炯从小就喜欢在乱葬岗转悠,有一年大雪,城外的官道上有人冻死,骆炯跑去收尸,却没把尸体送去义庄,更没有安葬,而是扛回伯府开膛破肚,此事满朝震惊,皇帝罚骆家掏钱赈济灾民。这事之后,皇帝思前想后,觉得骆炯放在外面就是个祸害,万一哪天他溜进皇陵,那可如何是好,于是便让他去顺天府报到。
仵作是贱业,皇帝还没有让勋贵子弟从事贱业的恶趣味,他只是让骆炯去顺天府而已。
骆炯自愿做了一名仵作,而且还没有俸禄。
至于骆家其他几位爷,四爷爱美人,据说他亲自培养了三个姑娘,送进倚红楼全都大红大紫。
五爷养蛐蛐,六爷爱唱戏,专供武生,能连翻二十多个筋斗,七爷是勋贵子弟中最正常的一个,喜欢打架,有一次因为打架被关进顺天府,在牢房里继续打架,被转到刑部,在刑部依然打架,又被送去了大理寺,在大理寺还是打架,最终,上达天听,皇帝直接让慎刑司的人把他带进宫,骆七爷当场吓得昏死过去,从那以后再也不敢到街上打架,养了十几个摔角手,天天在府里打架。
鉴于建明伯府这一家子的不着调,昭阳长公主决定不让女儿进去。
马车停在胡同口,昭阳长公主让人把骆仵作叫了出来。
在此之前,史乙已经到顺天府正式报案,小狸失踪的消息也已传到骆仵作耳中。
“永国公府的四公子沈逍回来了,他和小狸长得一模一样,可是他们是两个人。”
就在昭阳长公主还在考虑应不应该把永国公府的事告诉骆炯时,她那宝贝闺女已经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合盘托出。
闺女,你也太实在了吧。
华静瑶看她一眼,身为报案人,就不能有所隐瞒,何况她面对的还是骆英俊。
身为勋贵子弟,骆仵作对于永国公府的那些事自是也很清楚,甚至永国公府还有一位四公子的事,他也听说过,但是他听说的版本与华大小姐讲的是不同的,在他那个版本中,永国公夫人高龄产子,生下幼子便撒手人寰,沈四公子出生便克死生母,八字过硬,若是留在府里还会克父克兄,因此自幼便送进了寺院。
听到骆仵作说出这段传闻,昭阳长公主和华大小姐异口同声:“你是听谁说的?何时听说的?”
骆仵作面有愧色:“就是永国公仙逝不久,当时茶楼酒肆里便有这个说法,只是涉及皇亲,这些传闻只是私下流传,没有扩展到街听巷闻,这件事应该很多人都听说过,恐怕只有皇室和沈家不知道。”
“呵呵”,华静瑶给逗乐了,她对昭阳长公主说道,“听听,这就是你们把这事当成秘辛隐瞒起来的结果,你们越是瞒着,外面就越是会颠倒黑白,到头来就是被坏人钻了空子。”
“你这孩子,这事又不是本宫让瞒着的,本宫那时就是你现在这个年纪,也是听人说起才知道的。”瞒下这件事的是皇帝和太后,还有永国公,和她有何关系。
骆仵作摸着下巴上新长出的小胡茬,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两个案子一定要查,但是不能明查,只能暗地里进行。”
“除非……”骆仵作看向昭阳长公主,迟疑地说道,“除非圣上让查才行。”
昭阳长公主怔怔一刻,缓缓摇头:“如果真如瑶瑶所说,小狸才是真的沈逍,永国公府里那个是假的……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后,都不会希望看到这个结果。”
真若如华大小姐所言,真假沈逍是孪生子,死了的是沈逍,活着的是后备,皇帝和太后肯定不会让再查下去,无论是沈逍还是后备,活着的这个同样也是永国公的嫡子。
当今天子和稀泥的事,干过的还少吗?
“那就偷偷调查好了,无论如何,我一定要给小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