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张秀才、张进、方志远他们,袁老秀才就关好了院门,返身回来了,来到了袁老夫人的身边。
袁老夫人做着针线活,纳着鞋底,头也不抬,垂眉耷眼的,只嘟囔着问道:“走了?”
“嗯!”袁老秀才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又在袁老夫人身边踱了几步,终是忍不住道,“老婆子,你不该把事情都迁怒到文宽身上,刚才你说的话多不好听啊,要不是文宽人品行宽厚,不多计较,刚刚说的话就能让人心里耿耿于怀了!”
闻言,袁老夫人顿时抬起了头来,怒目而视,斥问道:“我刚刚说的话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这蝶儿丫头的事情和他有什么相干啊?非得为他那穷学生三番两次地来说和,这不是要害我们孙女儿吗?既然如此,我哪里还和他客气什么?他还是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吧!哼!他要是敢再来说和这事情,我和你说,老头子,再难听的话我也说的出口!”
“你啊!你啊!这脾气可真是本性难移了!”袁老秀才不断地摇着头,手指点着袁老夫人,苦笑道,“老婆子,文宽也是为他亲近的学生奔波操心而已,是情有可原的,就算你看不上那方志远,看不上就看不上吧,但也别迁怒到文宽身上,文宽这些年待我们可真算不错了,也是尽心了的!”
“我教了一辈子的书,来来去去教了的有一两百个学生,但最后能想着我这先生的,时不时来看望我们的,嘘寒问暖地看顾惦记着,也只有文宽了,别说其他学生比不得他了,就是你那中了举当了官的儿子,也只是一心想着上进当官和他自己的前程呢,顾不得我们这老父老母了,几年不见人的,都比不得文宽这学生,时不时还上门来看望我们呢!”
“老婆子,文宽说是我的学生,但这些年来亲近接触下来,我也是几乎把他当做亲子一般看待了,你这般与他不客气,他心中宽厚可能不当回事,依然记着我们这当先生师母的,但我却是不高兴的,你很是不该这样对待文宽的,只记得文宽这一时的不顺你的心意,就百般刁难奚落,之前文宽千般的嘘寒问暖,千般的体贴关心,你就都忘了个一干二净,老婆子,做人不该这样的!我们做为长辈的更不该这样了!”
这一番话说的袁老夫人沉默了,她也是想起了这些年来,不管春夏秋冬,张秀才总是会时不时过来看望他们了,或许不会带着人参燕窝什么贵重的礼物上门,但那一份关切体贴的心意却是十足十的,诚心诚意的,冬日里问他们冷不冷,夏日里问他们热不热,春秋里叮嘱着他们不要着凉,嘘寒问暖的,这样关切体贴,就是她自己的儿子也做不到了,张秀才这个学生却做到了,也真是难得了!
此时,想起了这些,再想想刚刚自己说的话,对张秀才不待见的态度,袁老夫人也有些尴尬赧颜了,抿了抿嘴,就叹道:“你说的也对,老头子,刚刚是我不对,是不该那样对文宽的,就是念着他这些年一直惦记着我们,看顾着我们,嘘寒问暖的,我也不该这样待他!这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不过,老头子,文宽是文宽,那穷小子是穷小子,你可不能给混乱了!我们记着文宽这些年的好,但不管怎么说,也不能答应蝶儿丫头和那穷小子的事情,这点你刚才可和文宽说清楚了?我们可不能害了蝶儿丫头一辈子!”
“这,这”袁老秀才语塞,迟疑了一阵,就缓和语气道,“其实我觉得,那方志远也不错啊!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是取得秀才功名了,说不得将来真的有个好前程呢?”
一听他这话,袁老夫人就又是瞪眼,不快道:“老头子,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是不是没把话给文宽他们说清楚啊?什么将来可能有个好前程啊,那是谁能说的准的事情吗?老头子,你到底怎么和文宽他们说的?没清楚明白的拒绝他们吗?”
“这,这”袁老秀才又是吞吞吐吐了,但他也明白这事情不能瞒着袁老夫人,所以抚着颌下白须纠结了一瞬,他就长叹一声道,“老婆子,这事情我确实没按你之前的嘱咐来说了,我看着蝶儿丫头和那方小子确实互相都有意了,又是文宽来说和,我就也不忍心做这棒打鸳鸯的恶人!”
“所以呢,你就给同意了?”袁老夫人又是瞪眼怒视,气呼呼地质问道。
袁老秀才忙摆手解释道:“你也别急,急什么?听我慢慢说嘛!我并没有就同意他们之间的事情,而是给了那方家小子一年的时间,因为明年那方小子就要下场参加乡试了,我们约定好的,要是明年他能一考就中,中举成了举人,他再来请媒人上门来说媒提亲,到时候我们自不会阻拦他们是不是?他铁定有了好前程,蝶儿丫头跟着他自然也是不会吃苦受累的!”
“可要是他明年乡试落第不中,那么他也许诺,绝不会再上门来纠缠不清的,想来也没那个脸面来纠缠不清了,毕竟我们也不是没给过他机会,这机会他自己抓不住,那又能怪谁呢?你说是不是?”
听他如此说,袁老夫人有些吃惊意外:“什么?那穷小子准备明年就下场考乡试?这怎么可能考中?”
然后,她神情变幻了一阵,就又是轻哼一声道:“这样也好!要是考不中了,这也是命中注定,注定蝶儿丫头和他没那个缘分,怪不得谁!我们这也算给了文宽一个面子了,这事情也就这样了!”
“可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