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绣的“花熊逗趣图”终于绣好了。绣品一尺见方,还是双面绣。整张绣品色彩雅致,钱条明快,针法活泼,花熊憨态可掬,栩栩如生,比画的还要精美漂亮。
之前许兰因专门花了二十两银子在木匠铺里做了一架鸡翅木的雕花炕屏架。又拿去装裱铺,把绣品嵌进去。
连装裱铺的师傅都赞誉有加,说第一次有人绣花熊,还绣得这么好。一个南方商人正好在这里,愿意以三百两银子买走,许兰因没卖,觉得还能卖高价。
她一直想去京城一趟,卖绣品的同时,去看看百草药堂,再把许兰亭领去找名医调理。
秦氏似乎很抵触京城,不许她去,还态度坚决,说实在想去就去省城。
许兰因道,“去省城不比去京城的路程短多少,还不如去京城。不放心我们,娘就和兰舟陪我们一起去。”
她暂时不想让赵无去京城,就没提赵无。
秦氏也想早日把小儿子的病调理好。原来家里没有多余的钱,她的身体也一直不好。现在家里条件好了,儿女也长大了,但依然不愿意他们去京城。坚持道,“去省城,那里也有好大夫。娘就不去了,让舟儿陪着,最好再让无儿请几天假,你们一起去。”
去京城的事只得暂时放下。
次日去胡家,许兰因跟胡太太说了想请在省城的胡万帮忙找个善儿科的好大夫。
胡太太笑道,“好说,我明天就让人给万儿送信。兰亭是个好孩子,聪明漂亮,我也喜欢他。趁年纪小还好调养,若拖到年纪大了,有些病就更不好治了。”
许兰因忙道了谢。
许兰因回家跟秦氏和许兰亭说了胡氏的话,二人也都高兴不已。
晚上赵无下衙回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许兰亭玩笑道,“赏钱领少了,不高兴了?”
赵无干笑两声,敲了他的头一下说道,“小瞧你赵大哥了。”又对许兰因说道,“今天我有两件事,一件好事一件坏事,你想先听哪件?”
这个台词忒熟悉。
许兰因道,“随便。”
赵无说,“我被调到徐大哥手下了,专门管县城的治安。”
“貌似那是个好差,说明你得重用了。”许兰因这么说,心时却暗道,突然调离照顾他的贺捕快,不见得是好事。
不过,赵无主管京城的治安,就好更监视怡居酒楼了。
赵无又道,“再说坏消息。不知道为什么,原来何师爷对我很好,可现在对我爱理不理。我上竿子跟他说话,他像没听到一样。”又抠着脑袋说,“我没有得罪过他呀。”
赵无非常不明白,眉毛拧成了一股绳。
何师爷是闽县令的师爷。
许兰因想了想又问道,“闽大人对你如何?”
赵无道,“这几天我见过闽大人一次,如常。”又道,“我又不傻,怎么可能得罪县太爷呢。上次去跟他说王家的事,我很注意说词,没有一点冒犯他。现如今,他的好名声更盛,其中也有我的功劳,不可能对我不满意。”
许兰因也想不通其中关节,狐疑道,“你有可能得罪了何师爷,也有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了闽大人。闽大人高高在上,他再不满意你,也不会明面跟小捕吏一般见识,只需要他的狗腿子给你脸色瞧就行了。”抿了抿嘴又道,“还有另一种可能,你犯了小人,有人去闽大人那里告了你的黑状。”
赵无吸了一口冷气,说道,“难不成是章捕头?可我听人说,我能调去徐大哥那里,就是他跟孙大人举荐的。”眼睛又瞪大了,说道,“这事做得,不符合章捕头的性格啊,都说他的心眼跟针鼻儿一样小。他不会是故意把我调离贺叔的掌控,再使坏吧?”
许兰因道,“一定是这样了。不管什么情况,你以后都要更加谨言慎行,千万别着了人家的道。改天我找机会去趟闽家,跟闽夫人提一提你拒了章捕头女儿亲事的事。若章捕头真在闽大人面前坏了你,也算咱们跟他们解释了原委。但这事要做得不露痕迹,不能让闽大人发现端倪不喜。”
秦氏听了也为赵无担心。说道,“都说公门里的关系最复杂,有些人心眼忒坏。你要按时下衙,无事别跟他们出去混,不该拿的钱拚着得罪人也不要跟着拿……”
赵无不愿意她们为自己操心,笑道,“或许是我多心了,婶子和姐不要为我担心。”
初六这天上午,许兰因又要去山上摘桃花,她想再做盒桃花脂,连着之前做好的两盒胭脂一起给闽楠送去。
许兰亭撵路撵到哭。许兰因想着南边山脚就有桃花树,便也带上他。因为他要去,又带了一葫芦热开水,两块点心。
花子和麻子一个在他们腿边跑着,一个在他们头顶飞着,十分有趣。
回到家,秦氏做了一锅鸡蛋打卤面。
吃完晌饭,又在秦氏的指导下做膏子。做的膏子秦氏都不用,但做的兴味昂然。
一般家里做胭脂都是用最简单的方法,把花瓣放在石臼里细细捣碎,用细布滤去渣滓,晾干汁液,滴一点油就可以了。
但秦氏的方法要麻烦的多,用的原料也多,制出来的膏子要好上太多,颜色鲜亮润泽,香味也更加纯正。
许兰因笑道,“娘做的这些膏子比脂粉铺子里卖的还好。”
秦氏笑道,“我娘最会做这些东西了……”想到久远的事,她的目光变得虚无起来。愣愣地望了前方一阵,轻叹了一口气,又低头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