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站着的盛子炎没料到会发生这幕,毕竟莫婳的性子平时挺温婉的,虽说是有些小脾气,但抬手打人这种行为着实不曾有过。
他赶忙去拉,试图拉开莫婳的轮椅。
然而莫婳的手就跟钳子似的不放,而江执本来也没想躲,哪怕是挨了一巴掌也没觉着自己委屈,再加上本就悲痛,一时间就任由莫婳拉扯着自己,捶打着自己。
姜晋赶来后瞧见这一幕吓了一跳,脚钉在转弯处,忘了上前。
主墓坍塌,受伤的不止是盛棠一个人,但像盛棠这么重的,还真就她一个。之前在主墓里的几人有擦伤的,也有骨折的,被江执一脚踹开的那人胳膊脱了臼,但也好过丧命。
姜晋是领队,队员出了问题他要负责,所以之前一直在帮忙处理队员伤势的事,帮着联系家属、缴费做检查取药等等。
可心里最惦记着的肯定是盛棠,当时救护车赶到的时候江执都快疯了,虽说他跟江执认识的时间尚浅,可这么一个脸色近乎能杀人又眼神绝望害怕的江执,他姜晋是从没见过。
也许,跟他有过交往的那几位宫中老师也没见过吧。
盛子炎在这边最终还是拉开了莫婳,是以一声低喝,“别闹了,棠棠还躺在里面呢,你打他有用吗?”
莫婳撒手的时候,仍旧死盯着江执,一字一句,“如果棠棠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给我赔命!”
话说完,眼泪就哗哗下来,泣不成声。
盛子炎见状,赶忙先将莫婳推到一边。
江执又像之前那么靠着墙,整个人颓废得很,手背上的纱布又洇了血,可能是刚刚拉扯间碰到了伤口。可他浑然不知,就低垂着脑袋,侧脸埋在灯光的阴影里。
姜晋叹息了一声。
他认得那对中年夫妇是谁,鼎鼎大名的盛子炎和他的妻子,任谁看了都羡慕的爱情传奇,如今,却是最本质的父母模样。
盛棠出事,江执心疼,也自责。
主墓里发生的一切姜晋都看得清楚,那么惊心动魄的一幕,怕是他这辈子都难忘。考古这些年他不是没遇见过特殊情况,像是墓室坍塌也撞见过。
只是,当危险降临,人的本能都是第一时间自保,而失去自保意识的往往就是吓傻了的人,就像是被江执踹开的队员。
但他看到的是,江执和盛棠都是为了彼此忘了自己的安危。
这才是最令他难忘的一幕,也令人震撼。
这一刻姜晋挺心疼江执的。
盛棠的父母可以将全部的怒火撒在江执身上,但江执自己呢?看得出,如果时间能够倒回,他宁可被砸的人、现在躺在医院里还没度过危险期的人是他自己。
姜晋重重叹了口气走上前。
这时盛子炎也过来了,脸色挺凝重的。姜晋见状,叫了一声盛老师,然后没等盛子炎开口问,他就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因为是这次项目的负责人,对于盛棠目前的状况他挺抱歉的。
盛子炎沉默了会儿,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姜晋说话。就一直看着江执,江执耷拉着脑袋没什么,姜晋是看得听清楚,心里不停地打鼓,并且提防着一旦盛子炎要动手,那他肯定要挡在中间了。
至少不能眼睁睁看着江执挨揍吧。
说实在的,他觉得最该挨打的人不是江执,而是他。毕竟是主墓出了事,不管江执也好盛棠也罢,都是被他给连累了。
盛子炎看了江执好半天,然后目光一移,落在他手上,良久后开口,“去处理一下伤口。”
江执看上去浑浑噩噩的,也是过了挺长时间才有反应,抬手看了看,低哑说,“不用。”
姜晋觉得自己不能做透明人,拉了他一把,“还是处理一下吧,你是壁画修复师,手多矜贵啊。”
江执低垂着脸。
许久,才道,“比不上命矜贵。”
当他搬开山石,看见躺在那奄奄一息的盛棠时,他就在想,如果一定要送命的话,就拿走他的吧。
他的姑娘还那么年轻……
见劝不动江执,姜晋也是没辙。
盛子炎则淡淡问了句,“到底怎么回事儿?”
在电话里他们没来得及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只知道盛棠受伤了,伤得挺重。当时莫婳听了差点昏过去,他们二话没说就赶忙订了机票过来。
姜晋一清嗓子,刚想把主墓里发生的情况讲述一遍,尤其是要强调江执也为了盛棠豁出命去的事实时,就听江执低沉道——
“主墓坍塌,小七替我挡了山石。”
盛子炎紧抿着唇,盯着江执的脸,稍许后说,“替你挡了山石……”
这话咬得很重。
“是,她是因为我受的伤。”江执抬眼,与他目光相对,“我对不起她,我没能保护好她。”
盛子炎没说话,脸色十分僵冷。
姜晋站在旁边干着急,有那么一股子冲动想补上几句,但见眼前这两人脸色都阴沉沉的,也没法再多嘴,只能在心里说上一句:江执啊江执,你这么说,哪个做爸妈的还敢把闺女交给你啊。
转念又一想,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
哎,进退两难。
只念着棠棠吉人自有天相,这样的话,两人接下来的路也不会太难走。
“怎么会发生坍塌?”盛子炎问了句。
这个问题姜晋吃瘪,事件发生得太快,发生后又急忙赶到医院,具体原因还没来得及查。而实际上盛子炎也没在问姜晋,他问这话的时候始终看着江执。
江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