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墓里的气氛怪异。
一些不舒服的感觉就跟游丝似的往盛棠心里缠,一圈又一圈的,渐渐包裹得严实。
江执手里拿着的是一本挺厚的笔记本,有大半的纸张边缘都有点泛黄起旧了,应该是本工作日记。他手里的钢笔盛棠也见过,固定的老旧的那只。
现在想来,钢笔的确就是薛梵教授留下来的,还有他拿着的那本日记,走到哪带到哪,许是前面记录文字的主人也是薛梵吧。
江执一手拖着摊开的笔记本,一手执钢笔在上头记录,嘴里还咬着钢笔帽,记几笔,仰头看看星云图,星云图上亮起一点,他就马上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一点。
盛棠一直跟在他身边,跟他一样,亮一点她就看一点,然后再来瞧笔记本上的记录,再顺势的,把江执嘴里的钢笔帽拿下来,套在他手中的钢笔上。
笔记本上也只是点,根据头顶亮起的方位、次数和形状,他做了个完整的复原。
可记着记着,头顶的星云图光亮倏然不见了。
怎么的呢?
盛棠仰着头,不停地变换角度,也不断地变换姿势。江执收回视线落在盛棠身上时,着实被逗笑了,她都恨不得黏在石人身上,身子栽歪着,整个人扭得就跟异形似的。
“不怕石人上的符咒了?”江执哂笑。
盛棠没反应过来,低头一瞧,脸色一变,“我去!”
赶忙松手,离得那石人八丈远。
然后蓦地察觉掉坑,抬眼一看江执。
果然,江执笑了,笑里是明显的了然。
就,这么被他十分不厚道地揭穿她一直故作冷静的假象。
但江执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又或者是突如其来的善意,总之他没毒舌,也没取笑她,只是唇角的笑很温柔,温柔到了纵容,她看着他笑,就十分、十分想去亲他微微上扬的唇角。
可真好看啊。
真好看的人开口了,嗓音也是低低沉沉含笑的,“小七?”
嗯?
“把应急灯先关了。”
好嘞……
怎么吩咐怎么是,谁叫人家长得好看呢。
可上一秒关了应急灯,下一秒整个墓室就陷入黑暗之中,盛棠整个人就僵在原地,大脑这才反应过来——
我靠之,关灯干吗?
这眼前黑得可真是忒……丧尽天良了。
盛棠下意识抬手在眼前晃……晃来晃去,nnd,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啊!
刚才关应急灯的时候她记得,自己好像跑出来很远。
欲哭无泪,这墓室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啊。如果没记错的话,应急灯的斜对方就是山鬼图,这么个诡异之夜,山鬼能不能从壁画里跑出来?
真要是起了妖气,她离得最近!
盛棠双脚就跟钉住了似的,一时间觉得这墓室里有了阴风似的,又好像是有什么人站在她背后……
“江执……”
她唤他的声音都没敢放大。
紧跟着就觉得手心一暖,被男人的大手牢牢握住,“别怕。”
盛棠的一颗心就跟坐了过山车似的,忽悠一下上去,再啪嗒一下下来,顿觉安全。身体却跟被抽了脊梁骨似的瘫软,往前迈步的时候脚跟一软,幸好江执的手臂及时在她腰上一环,避免了她瘫倒地上的尴尬。
墓室是封闭的,应急灯一亮压根就没光亮了,不是视线适应不适应的问题,是真黑。
但江执也没掏手机照明,就牵着她的手往前走。盛棠虽说看不清,但能明显感觉江执很驾轻就熟地绕过地上大大小小的陪葬坑,经过棺材,这才停了脚步。
“商量件事儿呗。”盛棠轻声说。
江执没松开她的手,就势从身后环住她的腰,纳她入怀,低声,“嗯?”
耳朵都能怀孕。
盛棠被他这一搂就莫名的脸红心跳,许是给环境有关,说话的声音都颤巍巍——
“你走路的时候能出点动静吗?就是那种用力跺脚也行。”
总是无声无息的,这是古墓啊。
头顶上江执在低笑,回荡在胸膛,微微震着她的后背,他嗯了一声,道,“我下次注意,要不然把我家小七吓着了,恐怕没我好日子过。”
盛棠刚想说看你长得好看先原谅你了的话,就惊觉眼前有光亮。
来自头顶。
借着光亮,她这才发现自己所站的位置。
左手边对着山鬼图,右手边对着棺椁,这距离……
就像是跟山鬼图和棺椁形成了对应点,目测了一下,正好是三角形。她跟江执,恰好就站在一个三角点上。
愕然,这是巧合?
可容不得多想,头顶的光愈发闪耀。
来自星云图。
如果说之前星云图上的光亮是有次序而缓慢的闪耀,此时此刻的星云图就变得气势磅礴。
也就是在这一刻,盛棠终于明白江执要她关应急灯的原因了。
原来之前亮起的光点并没消失,只是当时墓室里的光线太亮,看不出端倪。现在他们处于暗处,当星云图那一点点光亮再次出现时就变得清晰了。
成了一片星海,密密麻麻的,不刺眼的光,十分柔和,像极了离得很遥远的星空。
盛棠叹为观止。
刚要出声,江执轻声“嘘”了一下,朝上指了指,示意她看向星空一点。
盛棠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刚开始没什么,可看着看着就发现了异样。就在江执指的那个方向,有个光点乍亮,比周围的光点都要亮,就像是在千古的洪荒中猛地窜出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