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胡翔声并没给江执太多考虑时间,当晚的一顿聚餐,就大有让江执点头配置人手的架势。
盛棠的火锅底料派上了用场,辣椒提色,豆瓣醪糟提鲜,用重牛油,一开锅比川锅更辣味。
她手巧,调了重庆最传统的老油碟,再配上远道而来的山城国宾啤酒,每一样都跟飞镖戳中靶子中心似的戳中胡教授内心最深处。
老教授早早的就坐桌等候了,馋得紧。
毛肚、黄喉、鸭肠三大件必不可少,敦煌少海味,但多牛羊,搭着各式手打牛鱼丸和应季蔬菜,开锅味儿一起,满满的山城烟火气就沸腾了敦煌的荒芜。
大热的天,到了落日时分擎上辣进人心的火锅,冰后的啤酒打着沫的往嘴里一灌,可谓是畅快淋漓,更绝的是冰粉,盛棠在原料上放了在当地戈壁滩上晒干的大葡萄干,解辣的同时还能解暑。
桌上有人员集齐的架势,唯独少了江执。
祁余赶回来了,之前协助布达拉宫做补色修复,在这批修复师里,祁余最擅长的是对颜料的复原和把控。
不同于肖也在新疆自杀式毁容,祁余的那张小受脸还是挺白嫩光泽的,只是脑袋乱了,他是沙发发质,稍长一点就跟顶着个鸟窝似的。
为此罗占在旁哼哼直笑说,“能不白嫩光泽吗?天天酥油茶供着,大部分时间都是室内作业,就算出门还有我给他撑着伞,鞍前马后跟伺候爷似的。”
罗占是做壁画加固保护的,属工程那一支,有祁余的地方就有罗占,俩人几乎形影不离,除了配合祁余的工作外,身材魁梧的罗占还习惯性地做祁余的保镖。
祁余是外在清秀内里憨逼的人,十分标准的无辜眼,说起话来是总是正儿八经的,但……也有例外的时候。
“罗占,你一共帮我打伞四次,有三次是因为下雨,还有一次是因为你怕热……”
说话间,调火锅料的手劲一错,干料撒在桌上,紧跟着小憨憨就炸毛了,“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脏死了……诶?我手怎么抖了?我完了我完了!我是个修复师啊,手不能废啊,就连一根神经末梢都不能坏……”
“吵死了!”罗占皱眉高喝,从旁拿了块湿抹布在桌上一蹭,不耐烦道,“擦净了不就完事了?哪那么多废话!”
“抹布你得洗啊!随便一扔生虫,万一再招了蟑螂,蟑螂再下几颗蟑螂屎在我身上,我再穿着带蟑螂屎的衣服进石窟——”
“胡教授,能把我调走吗?跟谁都行。”罗占恨不得掬上一把辛酸泪,都不知道自己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祁余不是分不分裂的问题,是一发神经就磨叽得能要人命的问题。
胡翔声有了火锅哪管的餐桌上的血雨腥风,闷头摆鱼丸,说了句,“那就把棠棠配给你。”
盛棠闻言,筷子一撂,双手托腮成花状,朝着罗占笑盈盈的。
罗占瞅着她那双妖气冲天的眼睛,哪怕笑得再如花似玉的,后脊梁都一阵阵的泛凉。
祁余趴下身子,盯着罗占结实的胳膊,又恢复了一本正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啊……”
罗占是典型的硬汉男,性格干脆利落,脾气火爆的,平时说话都大声豪气,跟他浓眉大眼的长相十分贴合。
但唯独就怕一人,盛棠。
所以胳膊往回一收,狠狠瞪了祁余一眼,再看向盛棠时笑得那叫一个小心翼翼,“那个,我五大三粗说话不经脑的,保不齐哪天惹得咱棠棠伤心都不知道,所以就先这样吧,哈哈,挺好挺好的。”
祁余在这头说,“我觉得你跟盛棠没办法搭手啊,你分分钟能被她秒成渣。”
说着把盘子里的撒尿牛丸往辣锅里一下,红汤溅在罗占的裤子上。
罗占一个蹦高,炸了庙了,“祁余!你皮子痒了是吧!”
“我帮你擦……”
“往哪摸呢!”
……
饭桌上有了祁余和罗占就有了热闹。
肖也靠着盛棠坐,胳膊一伸搭她肩上,敷着面膜的脸绷着笑,“棠妹妹,他不要你没关系,肖哥哥带你飞。”
正在给罗占擦裤子的祁余停了动作,转头愕然盯着肖也,少许,脸上神情又转成无尽崇拜:能顶着个蹭蹭冒热气的火锅敷面膜的人果然不一般!
面膜纸眼睛部位不大,肖也的大部分视线都被屏蔽了,所以没瞧见祁余暗戳戳萌贱贱的表情。
盛棠头一扭,改右手支颐,抬左手自上而下将肖也脸上的面膜揭到鼻梁处,又顺着鼻梁的弧度压实了左右两边,只露出他一双眼睛。
她笑,“好啊,迫不及待跟肖哥哥学习呢。”
肖也笑得别提多得意,“好说好说,我最喜欢带聪明伶俐乖巧听话的妹子了,放心,以后肖哥哥罩着你,谁都别想欺负你。就一个条件,以后多帮我做点好吃的。”
坐在斜对面的罗占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整个一桌上跟盛棠刚攀上交情的就只有肖也,两年前两人正好你走我来,所以……看来这人呐真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在新疆石窟里待傻了吧?不是每张漂亮小脸蛋都要搭着乖巧听话的性子……
想到这儿,罗占又觉得腿酸了,伸手揉了揉。
挨着肖也左手坐着的沈瑶一直没说话,开锅了之后她就拿着汤勺慢慢撇着白锅里的浮油,她不吃辣,说吃辣对胃不好。
沈瑶是为数不多的女修复师,同盛棠一样都是正儿八经科班出身的人,只不过她目标明确,从一开始就是主攻壁画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