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睿,你要么不来县学,来了就闹事么?”这时候在人群外传来一把略显苍老的声音。
纷乱的人群一下子静了下来,说话的人便是华池县学的山长秦夫子。
“学生陈文睿拜见夫子。”陈文睿一揖到底,恭声说道。
如果说这个县学中还有一个在陈文睿记忆中值得尊敬的人,那就是这位秦夫子了。这是真正有大才的人,曾是名相姚崇的食客。
可不要以为食客都是混吃过日子的,能够在名相姚崇的改强擅挥幸话闳恕G胤蜃泳褪钦经的食客,不入仕、不听调,仅仅是崇拜姚崇、帮姚崇做事。
只不过姚崇虽然是名相,他的后代子孙却都不咋地。在开元六年的时候,秦夫子有些失望,就来到了华池县县学。
这是这个时代最纯粹的文人,而且老爷子跟倒霉蛋他爹还有些交情。陈文睿在县学里混了这么久,也有老爷子的照拂。
“随我来吧。”秦夫子盯着他瞅了一会儿,轻声说了一句。
陈文睿扫视了一眼,然后就拎着袍子屁颠颠的追着秦夫子跑了过去。铁牛和樱桃互相瞅了瞅,咱们也跟着吧。
太哥倒是觉得有些无聊,“喵喵”叫了两声,张嘴打了个哈欠,在铁牛的手中接着睡。
“终日不来书院,一来便要惹事。”来到了房中后,秦夫子沉声说了一句。
“夫子啊,这可不怪我啊,谁让这些人都是双标呢。”陈文睿不服气的说道。
“双标?这个词倒是也有意思。你若是能有宋学勤三分文采,我也可以给你双标。如何?”秦夫子瞟了他一眼笑着说道。
“嘿嘿,您是您,他们是他们,不一样的。”陈文睿笑嘻嘻的说道。
“今天到县学来做什么?就为了这么点破事儿?”秦夫子问道。
“夫子,这怎么是破事呢?我看啊,如今的县学已经不纯洁了。听说这次还有教授们也在发声,是不是太不正经了?”陈文睿问道。
秦夫子看了他一眼,“最不正经的便是你,还学会讹人了。守信若是在世,定然也会被你给气死。”
“夫子,我很正经呢。您就想,县学是啥地方?这里可是做学问的地方。不管是学子还是教授,都应该一心只读圣贤书才对。”陈文睿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次过来吧,我也是先跟您知会一声。他们要是在惹到我,我指定跟他们没完。不教而杀谓之虐,我得提前跟您言语一声。”
秦夫子皱了皱眉,“这些日子不见,你的戾气怎么这么重了?说吧,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真没啥别的目的,就是过来看看县学的情况,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跟我捅刀子。然后再看看您老人家。”陈文睿一本正经的说道。
“所以我说你戾气中,就因为他们说了你几句闲话?”秦夫子笑着问道。
“这个性子不一样啊。如果他们是自主自发的这么觉得,那么没关系。如果是别人挑逗的呢?他们这是不是在助纣为虐?”陈文睿面色平静的说道。
“相较于歹徒的凶残,这些路人视而不见的冷漠还有他们助纣为虐的德行,才是最差劲的表现。”
“夫子啊,这样的人,将来即便是走上了朝堂又能如何?无非是人云亦云而已。就算是我想混日子过,也盼着咱们的国家更加强大,这样我也能混得舒服一些。”
“其实并不是我想不想来的问题,而是我必须要来啊。这次不来,他们便会像个苍蝇一般喋喋不休,嗡嗡的乱叫。多恼人?”
“说的话虽然没骨气,却也有几分见地。那么你带着那壮汉过来做什么?就让壮汉用拳头帮你讨公道?”秦夫子笑着问道。
“他是我的书童,而且脑袋也有些不好用。替我朝百姓在战场厮杀六年,归来后还要被人欺负,所以我带在了身边。”陈文睿淡淡的说道。
秦夫子皱了皱眉,他可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情况,“忧国忧民,要说兵事?”
陈文睿赶忙摆手,“夫子,我可没有那么伟大的抱负和高尚的情操。今天过来我其实就是来找别扭来的,谁不服我削谁。”
“刚刚也是说到这里了,我就是那么一说,您就那么一听,然后就忘了就得了呗。那个啥,看您老身子骨还挺硬朗的,我也放心了,我先走了啊。”
“慌什么慌?我又不会吃了你,坐好。”秦夫子瞪起了眼睛。
刚刚站起身的陈文睿只能乖乖的跪坐好。他可以跟别人耍赖,嘻皮笑脸的,但是跟秦夫子可不会。这是值得尊敬的人,用后世的话来讲,这就是伟大的教育家。
“你刚刚说得很对,县学就应该是扎实学问的地方。不过我看你的怨气,还是对那些教授们来的吧?”秦夫子又开口说道。
“嘿嘿,瞒不过您的眼睛,就是对他们来的。其实要不是您出现,我就找他们挨个的论去了。”陈文睿讨好的说道。
“为什么呢?他们应该是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吧?就事论事而已。”秦夫子笑着说道。
“夫子,我说了您可别生气啊。”陈文睿小心翼翼的说道。
秦夫子微微颌首,示意他直接说。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为人师者,胡乱发表不正当的言论,真的好么?”陈文睿笑着说道。
“以一己之见,概天下之大全,谁给了他们这样的权利和勇气?正人需先正己,己身不正,枉为人师。与那衣冠qín_shòu有何区别?夫子,这可是您让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