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胎儿为何不在你的肉身里,而是随着你的躯干骨一同被昀天封印?”
事到如今,慕风不想与离殊争论孰是孰非,谁错得更离谱,只想弄清自己一直以来在意的,所有事情的真相。
“当年,我被昀天重伤并封印了我尚未完全觉醒的神力。我乘乱逃走,垂死之际,将骸骨与肉身分离,是为了避免死后尸身被重霄之流占用。这世间从不乏不择手段,追求极致力量之人,在我尚未诞生时,便已有人将目光聚集在我身上。倘若我死了,势必会有人寻找我的尸身,加以利用。”
“世人只知吞噬我的神格可以突破极限,达到凌驾于创世神之上的灭世级别,却不知,只有神格是无用的,还需将被我分开的肉身与脸尽数寻找齐全。即便寻齐了,想融合我,得到我的力量,也需要获得我的认可才行。”
至此,慕风突然明白了利欲熏心的重霄为何会如此大方。原来条件如此苛刻,难怪重霄放弃了吞噬天道的念头,甘心将它让给她。
可这些又与那孩子有何关系?
离殊淡淡瞥了慕风一眼,接着说道:“我如此行事,也是为了等待一个契机,等待未来的某天,某个人的出现……她定会寻到我的骸骨,寻到我的肉身和我的脸,我的化身。就像……你这样。”
说到此处,离殊看着慕风的眸中溢出难以掩饰的光彩,期待中带有几分莫名的兴奋:“我将肉身藏在云荒星海深处,以北斗七星布下阵法,掩去所有气息,同时可保肉身万古不朽。而骸骨……抛入世人眼中,不过是为了给六界一个交代,免得他们掘地三尺去寻找我的尸身。”
“何况我的骸骨本就不可毁灭,即便暴露在外也无人能奈我何,最坏的结果便是被昀天封印。而那个孩子,他本就不该存在,更不该诞生。倘若与我的肉身在一处,身为创世神与天道的血脉,他定能在北斗七星里出生并活着离开,总有一天会因他的存在暴露我的肉身。所以我把他与我的神格放在一处,略微施了个障眼法,与骸骨一同抛向世间……”
“一切如我所料,昀天不负所望,连同那胎儿一起封印了我的骸骨。这孩子即便在封印之地出生后,毕竟年幼,又怎么能从昀天的封印里逃脱?”
听了这番冰冷自白,慕风只觉浑身阵阵发寒:“所以,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包括设计昀天,亲手封印他自己的孩子。
离殊含笑点了点头,似对此事毫不在意:“我唯一没料到的是,或许他也不愿让世人轻易找到并利用我的神格,竟将它拆分成六个部分,分别镇压在整个世界的六个不同方位……”
慕风不解道:“你担心孩子的存在暴露你的肉身,可即便你把胎儿与肉身分离了,最终你的肉身,不也被我寻到了么?”
“被你寻到是注定的,也是我想要的结果。但在你寻到我之前,倘若暴露了肉身,一切便都毁了……”
离殊的漠然令慕风一时失声,转念想到她是天道,或许本应如此,只有做到待人待己同样无情无私,才能真正秉持公平正义。
所以,即便是对自己腹中的孩子,她也不留丝毫私情。
想来有些可怕,却也理所当然。即便对此深感不满,似乎也无话可说。
试图对一个无情之人动之以情,多么愚昧。
只是,问起昀天杀她的原因,她却随口带过,眼神有些闪烁不定,似乎言语中还有所隐瞒。看来让昀天决定杀了她的,还有别的原因,而这原因,离殊似乎不太愿意对她言明。
沉默片刻,慕风倏然想起当初使用离神琴时,透过残留在琴上记忆所见到的情景。
那是八十万年前的神魔之战,就在昀天眼皮底下,一名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自饮魂觖中钻出,钻入琅玥镜里,此后琅玥镜下落不明,引起冥界分裂动荡。
直到她带着琅玥镜穿越来这世界,与冥界之主相遇,产生一连串的纠葛。如今看来,这也是离殊的谋划。她到底想做什么?
“往后的故事,你还想听么?”
离殊神情淡定的看着慕风,见她似有诸多困扰,勾起一抹浅笑。
慕风喃喃道:“你的骨肉分离了,那么……你的魂魄呢?”
“问得好。”
离殊神色高深莫测,目光灼灼看向慕风:“我的魂魄遭到重创四分五裂,其中一片早早进入六道轮回,一片附着在头骨之中被昀天封印,另一片游荡在天地之间苟延残喘。”
“那片残魂游荡到伏琅山一带,被疯狂吞噬生魂的饮魂觖吸入其中。却因我的残魂力量过于强大,亿万年来始终不曾被饮魂觖吞噬。为躲避昀天和守界神将的探查,它便心安理得藏在饮魂觖里。”
“直到八十万年前,这片残魂在神魔之战时趁机进入琅玥镜,借由琅玥镜穿越时空的能力,与它一同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转世轮回,滋养了魂力,也在轮回过程中洗去了过往所有的记忆。”
“而在中土世界,我那早早进入六道的残魂,轮回至这一世,东土将军府的大小姐,已与我容貌一致,魂力也已修复完全,唯独缺了那片异世残魂……”
话已至此,一切皆明了,慕风接着说道:“所以,那片异世残魂注定在这时与琅玥镜一同穿越来这世上,和将军府的大小姐合而为一,因为,我是你的……你的……”
“你是我的转世,也是我的另一半灵魂。”
见慕风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