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么……
风倾羽微蹙起眉,无奈看向此刻在林中狂飙神力的昀天,不由想起了慕风,若她在此,看见这样的昀天,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琴声愈发激昂,越来越庞大的金色神力交叠席卷,咆哮而出,神罚之雷铺天盖地降下,天界逐渐无法支撑。视线的尽头,天地相接的洪荒深处,一道道时空裂痕逐渐产生。
见此情形,风倾羽心下震惊,深深瞥一眼此刻已失控的昀天,心知自己无能为力,便不再在此浪费时间,转身疾速赶往洪荒尽头。
倘若无人阻止他,继续下去,空间裂痕不断增多,虚空崩碎,整个世界也将失去支撑,天界坍塌,六界只会共同覆灭。
思及此,风倾羽心下焦急,不闪不避,一路直奔空间撕裂处而去,生生接下数道神罚,到达洪荒尽头时,已狼狈不堪。
面前长达千丈的数道空间裂缝直通穹顶,裂缝中漆黑一片,细细看去,偶尔有诡异的残影从中掠过,隐约透出凛冽呼啸的怪异风声。
风倾羽不多犹豫,再次迅速结印。
这一次,阵阵金光自他体内漾出,逐渐在他的胸前汇集,随着一圈圈金色涟漪不断扩大,一个若隐若现的暗金小钟自体内缓缓祭出。
看似不甚起眼的小金钟里,隐约窜动着极为可怕的庞大力量。
结印完毕,风倾羽挥袖将小钟送往时空裂缝处,源源不断的金色神光自钟内发出,日夜不停修补着一道道时空裂痕。
然而神罚之力过于强大,接踵而来。即使祭出金钟,配合他深不可测的神力,也仅能维持空间裂痕不再扩大。
如此僵持,不知过了多少昼夜。
人界。
持续十余日的神罚仍在加剧。
慕风赶到人界时,眼见人间遍地狼籍,地裂山毁,火光四起,村庄一座座被焚烧,山洪不断。处处灾民遍地,瘟疫横行。
而自头顶上空降下的神罚却丝毫不曾间断,似要将这片土地彻底摧毁才愿罢休。
此时,慕风倏然想起,自己与昀天同样喝了下咒的酒,可她在魔界已过了近三月,并未忘了昀天,昀天也并未忘了她。
看来是玉天尊骗了她,那粒丹药不是咒。
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她安心离开神界。可她离开了,不曾忘记她的昀天却做出如此偏激之事,继续下去,恐怕离入魔也不远了。
而她,无论是留下还是离开,终究什么也改变不了。
*
祁水畔。
师父曾在此救下年幼的百里芳菲,这条江已平静多年。如今再次泛滥成灾,淹没了大量下游城镇村庄。
沿途不时遇见三两成群的逃生百姓,或是失去亲人,或是失去了家园,也有失去父母的年幼兄妹,彼此搀扶着一步步在大雨与泥泞中艰难行走,神色悲痛至麻木,目光恐惧而呆滞。
不知他们该去哪儿,也不知自己还有多久可活。对于曾依赖和信仰的神明,如今也已不再抱有幻想。
或许直到这一刻,凡人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弱小,卑微的生命如此不堪一击。
可面对不可抗的天灾,除了祈祷,他们又能如何?
直至亲眼看见这位清雅绝尘,高不可攀的神女,手持通体漆黑的法器,凌空悬浮在早已失控的祈江水面上。
众人绝望的面容上突然绽出希冀的神采,纷纷拜倒在地,哀鸣、祷告声,哭诉声交织成片。
慕风瞥一眼跪倒在江畔泥泞中的众人,心中泛起阵阵内疚。
收回视线,凝视着悬浮在面前的法器,半晌开口道:“饮魂觖,我已是你的主人,你可愿意听我差遣?”
饮魂觖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你既能吞噬无数生魂,饮尽万千修者鲜血,想来这区区山洪对你来说,不过小事一桩。”
慕风话音落下,饮魂觖受到夸赞,似乎极为满足,自樽体生出两只纤细的小黑手,得意洋洋的拍了拍胸脯,下一瞬,凌空躺倒,源源不断的江水顷刻被吸入酒樽之内。
然而,暴风雨仍未消减,雷电愈发凶猛,而被雷电击中引发的大火,却无法用雨水浇灭。
照此情形发展下去,数日之内,江水必将再次泛滥。大火烧遍人界,地面崩毁,城镇灭绝。而她所做一切都是枉然。
沉思间,慕风再次看向跪拜在地面的逃难平民,却在人群之外,瞥见一道熟悉身影。
“哥哥。”
慕风立即收回饮魂觖,纵身掠至慕禹跟前:“你也在这?”
“我来治水,赈灾。”
慕禹面色凝重扫视向地面灾民,稍稍转过头,对身后将领吩咐道:“先带这些灾民进城暂且安置,分发食物,等我回去再做安排。”
话音落下,一众灾民感恩戴德,随着慕禹身后军队离开。
“祁水临近遥山……”
目送众人离去,慕禹收回视线,开口道:“我想,你若身在魔界,发生这次灾患,定会先来祁水。”
慕风轻叹道:“我尝试过用饮魂觖控制江水,但绝非长远之计,只要天灾不退,洪水随时再次泛滥。何况人间江河湖海无数,我也不能只守着这一条。”
“有人说,是天上的神明震怒了,这些年来,人界愈发壮大,不少人内心膨胀,对神的敬畏之心没了,逐渐招来神明不满……”
慕禹目光悠悠望向天际,眸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皇城百姓自发聚集祭天拜神,已有数日,也不见丝毫成效。”
慕风摇了摇头:“哥哥一定知道,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