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书屋>军事历史>乱唐诡医>第一百五十五章 修罗绝地

那本是佝偻的身躯,开始咔咔作响。片刻功夫便有变成那近乎九尺的高大男儿。眼神中的阴冷之色已荡然无存,只有那对鲜血的渴望。

刘又欠一个鲤鱼打挺猛地站了起来。刚入夜的微凉缠绕在他有些单薄的衣衫上,忽起忽落。柳轻眉不知,此时刘又欠心中所想,但她知道,这位飘忽不定的后周使者,要动手了。

那被夜风肆意拉扯的衣衫下,有一条条狰狞可怖,如蜈蚣状的刀疤,诉说着刘又欠不为人知的过往。柳轻眉不是没见过这种刀疤,这是钝刀砍在皮肉上,使劲一拉后留下的血槽,愈合有留下的创伤。

那种外翻的皮肉粘粘在一起,在密密麻麻地蠕动愈合,最终形成不可磨灭的创伤。这是一场场死战后留下的“馈赠”,也是提醒那众江湖人向死而生的决心。

记得在天狱司黑牢中,柳轻眉也曾拷问过这么一个人。他除了身体上布满了这种伤疤外,就连额头到面颊深处也有这么一条伤疤。

柳轻眉在这人身上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没能从他嘴里撬出一个字。终于,在那人奄奄一息之际,柳轻眉问道,“你不怕死吗?”

那被吊在刑架上的汉子,啐了口唾沫,轻蔑反问,“那你可知,我这身伤疤从何而来?”

柳轻眉被激怒,猛地一个嘴巴扇在那大汉那张爬着狰狞蜈蚣刀疤的右脸上,又用烧红的烙铁按在那大汉胸膛上,恶狠狠地瞪着他,逼问他。

可那大汉最后只是说,“这是钝刀砍在皮肉上,为了快速止血,用烧红的铁棍按在伤口上留下的,我连那种痛苦都能承受,你这些挠痒痒的小伎俩,不值一提。”

柳轻眉忽然冷静了下来,手起刀落。亦如现在,她望着那遮住她眼前视线的汉子,冷漠地拔出了长剑。这柄剑并无特别,跟她惯用的刀比起来,相去甚远。

只是那挂在剑柄的剑穗,格外惹眼。就在这满目黄沙中,也是一尘不染。柳轻眉手持长剑斜指地面,亦步亦趋。那本应如饿虎扑食的刘又欠,只是往那土坡上走了两步,便又停住了脚步。

他似乎在等柳轻眉的到来,亦或是现在的他,也只敢站在这里,遥望那土坡后的一切。

当柳轻眉走到刘又欠的身边,这位身高近乎九尺的大汉,下意识地抬起来手,将柳轻眉拦在身后。他或许不知,会否有危险到来,但他知道,若是看地太久,恐怕便会发疯。

两人四目被一片血红所浸染,那刺痛眼眸的血红,在夕阳余晖将歇未歇时,显得格外沉重。那土坡后并无一人,准确地说,是没有一个活人。有且仅有满地的尸体,满地的无头尸体和不时被夜风刮起的暗红黄沙。

那本应是土褐色的沙子,被这数以万计的尸体流出的鲜血所染红。一点一滴,慢慢地渗透进这本就干涸到绝望,却又“嗷嗷待哺”的土地。

这是一种怎样的惨状?又是一处怎样的修罗场?

那满地满坑的无头尸体,就这么被随意遗弃在这里。还有那未曾插在拒马木枪上的人头,却被刻意垒了起来,显得格外诡异。而在数千人头最上边,赫然放着一颗最特别的人头。

这颗人头并未死不瞑目,而是面容安详。那颗人头上,有一顶染血的头盔,头盔护耳已顿项翻卷,伴随着夜风摩擦着头颅咔咔作响。

两人不敢跨过那本就低矮的土坡,不敢踩在那被鲜血浸染,渗着浓郁血腥味的土地。仿佛这中间横着一把开天巨斧,任谁走过都会被“一刀两断”。

刘又欠缓步后撤,他没有退缩,而是翻身骑在沙狮背上,然后向那处修罗绝地走去。柳轻眉愣了愣神,遥见刘又欠走远,本想出声叫住,张嘴竟是哑然。

不是不敢,而是不能。怕自己一张嘴,便惊扰了这数万亡魂。

柳轻眉也骑上了马,使劲勒紧缰绳,才将那瑟瑟发抖的银鬃白马拽了起来。动物的本能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纵然心中千般惧,也懂护主一寸心。

没有重鞭呵斥,白马迈着果敢的步伐,向着那片修罗绝地走去。而当柳轻眉真正踏上这片绝地的时候,才感受到那扑面而来濒死前绝望的气息。

这片土地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就连野草也被连根拔起,除了四散在坑中的尸体,就属那堆积如山的人头格外惹眼。

夜已深,天空中的月华绽放出别样的明亮。似无论人间发生何事,也无法惊扰那一轮月明。

这月华的光辉如一盏黑夜的明灯,照着这片血红土地上唯一的两个活人。此时的刘又欠,已经走到那座人头堆砌的“小山”下,而那只沙狮恶狠狠地左右环顾,仿佛在驱散异物,亦或是为了壮胆。

刘又欠一路行来,刻意避开散落的尸体。作为一个贸然闯入的陌生人,虽不能尽绵薄之力将他们埋葬,但却能给他们最后一点尊严。

这是一个人最基本的修养,也是一个人对逝者最高尚的尊重。这种尊重无关国界,无关立场,只问生死。

所以,他停在了“人头山”下,仰望那轮明月。再从上往下,挨个将这一众逝者的头颅瞻仰了一遍。怀着对生命最高的敬意,刘又欠躬身低首,久久未能抬起。

当柳轻眉来到近前,也如刘又欠一般。只是她却是从下往上望去,直至那月华的光辉笼罩住她的面容,才将身躯弯下,久久不愿抬起。

他们生前如何,不得而知。但他们死后在此,必是为了提醒来往之人,切莫步了后尘。他们中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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