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你说飞?我本就会飞,只要往前就能够飞,而且还很快,为什么还要飞到九万里那么高?那样太麻烦了啊。”
赵离没有想到对方还会反问,而且这意识,度过十多万年还如此稚嫩。
本来打算回应,突然想到了庄子当中的话,心有所悟,带着微笑,缓声道:
“适莽苍者,三餐而反,腹犹果然;适百里者,宿舂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
“目标远大,所行者远,自然应该做准备,积蓄更久,方才能行之更远。”
云鲸的意识茫然,道:“可是,云飞不到九万里那么高。”
赵离陷入某种不可言说的玄妙感觉当中,微笑道:“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欲要远飞至天池,需要驾驭厚重之风。”
他的言语以心印心,将其含义印入云鲸脑海当中。
一问一答,皆以庄子而作答,在他的家乡,没有超凡的力量,没有真正的修行,所以,思考行走更接近于本质的道,那些古朴的前辈,本就是最纯粹的求道之人,并不是求力,不是求法,是求道,剥离外部的璀璨瑰丽,窥见本真。
恍惚间,赵离觉得,自己化作了旁观者。
云鲸发问。
说话的是自己,但是作答的不是自己。
在这云鲸和自己旁边,分明还有一名形容枯槁,双目晶莹纯粹的道人,带着温和的微笑,挺云鲸的疑惑,然后将这话语,将自身的领悟告知于这懵懂的生灵,字字珠玑,如同雷震,赵离不过是个转述者,将来自于遥远世界的,寻道者一生领悟说出,告知于这一处天地的生灵。
何为风?是六月之息也。
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句句繁复,将庄子讲述一遍。
赵离若有所悟,突然笑出声来,有了更新的领悟,他飘然立在那云鲸头顶,拂袖,朗声笑道:“道在心里,不如落在脚下而行,来来来,往上走,往上,其名为鹏,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
伴随着他的笑声,云鲸似有所悟,似乎懵懂,长鸣声中,猛然冲向天空,并不是像往日那样,驾驭腾云,而是不断向上,在向上,狂风席卷,不断往上。
直至于九万里之高,往下俯瞰,见无数岛屿如米粒,远望则无边无际,心胸随之开阔。
无数的风在高空中席卷着,云鲸心里欣喜,的云雾缓缓褪去。
他止不住欣喜长鸣。
猛然有无边狂风落下,云千风瞪大眼睛,看到一个小点,无数的狂风在星海上汇聚席卷,有道人笑声落下,像是徐福的,也像不是他的。
“绝云气,负青天!”
云鲸欣喜,十数万年懵懂,一照悟道,昂首长鸣,低沉的鸣声远远地扩散,陡然间变得无比高昂锐利,穿金裂石,冲天而起,云鲸褪去云雾之形,千万里云气,骤然散开!然后被无尽狂风席卷,一一只无比巨大神俊的鸟儿,陡然振翅,于是狂风席卷波涛三千里。
转眼已去了远处,不知在何处,只留下一道道残影,留下晃动汹涌的海潮。
这无边浩大的景象,吸引了整个云中境界的人看过来,他们抬起头看到外来那人踏在云鲸头顶,看到自己的圣兽化作神俊的天鸟,冲天而起,垂落的双翅仿佛是无边云雾从天上坠落下来,看到它一瞬远去,振翅的风暴就能席卷三千里的巨浪。
云千风发丝舞动,心脏狂跳,呢喃自语:
“背负泰山,其翼若垂天之云。”
“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正恍惚间,那飞鸟又回返,迅捷无比,仿佛流光,撕扯流风形成雷霆般的暴响,形成狂风,席卷浪潮,无比巨大神俊,徐福踏步落下,似有所悟,抚掌大笑道: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是真是假,亦真亦假!”
“原来如此。”
“那我说是真!”
他似乎因此而想通了什么,气质仿佛变得缥缈恣意,赵离看着呆住了的云千风,收敛心有所悟的大欣喜,抬手一指旁边十数万年第一次变化形体的云鲸,洒然笑道:
“乘此大鹏,天下之大,皆可旬日而返。”
“且去东方。”
“便说东海蓬一脉,有感于天庭重现于世,特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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