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大规模调动的动静很大吗?
大。
差不多二十万人在太原城下开片的动静大吗?
很大,比金兵大规模调动的动静还要大很多倍。
王禀和张孝纯是瞎子吗?
很显然,不是。
所以,王禀和张孝纯早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金兵的不正常,也很早就发现了太原城外这场有些莫名其妙的二十万人团战。
所以摆在王禀和张孝纯面前的问题就如同到老都没弄明白啥是批呀那位老先生说的那样儿,出城干他姓完的一梭子还是不出城,这特么是个问题。
自打金兵南下之后就齐心协力守太原的王禀和张孝纯,头一次因为要不要出城参战而产生了分歧。
行伍出身的王禀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对于王禀来说,金兵既然能把原本围困太原的十几万人都尽数调离,太原之围近乎不解而解,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金兵遇到了大麻烦,必须要抽调所有的兵力才能应对,现在出城攻击金兵,不仅能对前来进攻金兵的军队形成支援,同时还能在金兵的背后捅他们一刀,简直就是两全其美。
而对于从宣和末年就以河东宣抚使兼知太原府,如今更是兼任了太原守将的张孝纯来说,现在自己和王禀的职责就是守住太原,出城干金兵一梭子的风险实在太大——
如果能干得过,那自然是极好的,可要是万一干不过,却被姓完的趁机祸害了太原城又该怎么办?反倒不如死守太原,等着城外的战局尘埃落定再说。
“等尘埃落定,万一是金兵赢了呢?”
猛的一捶城墙,王禀怒道:“金兵若胜,必然会重围太原,到时候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点,真那样儿你就高兴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若金兵重围太原,老夫又有什么可高兴的?”
张孝纯冷哼一声道:“你若领兵出战,胜固可喜,败又该如何?”
“败了?败了我自然就死城外了。”
王禀眨了眨眼睛,答道:“可是这太原不是还有你吗?你会给金兵开城门?到时候你接着守城也就是了。”
张孝纯差点儿被王禀气笑:“你这根本就是胡来!老夫文官出身,虽说兼任了这太原的守将,可是真正打仗的事儿都是你王副都总管在管,你要是死在太原城下,老夫能守得住这太原城?”
“不是,你怎么就那么怂呢?”
王禀呸了一声道:“都说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我看这太原城就是因为有你张太原,所以才被金兵围了这么久!”
“你放屁!”
向来温文儒雅的张孝纯也难得的爆了粗口:“你不怂,那你早先怎么不出城去打金兵?我说你好歹也是堂堂的副都总管,怎么一遇事儿就跟个疯狗似的乱咬呢?”
王禀斜了张孝纯一眼,又撇着嘴嘟囔道:“老子早就要出城了,还不是你张太原一直说什么金兵擅野战,咱太原又没有多少战马,所以不让老子出城?嗯?”
张孝纯气极,怒指着王禀道:“好,老夫不跟你掰扯这个,反正你就是不能出城!”
“放你娘的屁!”
王禀顿时急眼了,忍不住就骂骂咧咧的道:“告诉你,老子才是太原副都总管,你他娘的就是一个太原知府,老子敬你是个读书人,让你当了这太原守将,你还真以为自己会打仗了?”
骂完了张孝纯,王禀又扭头对着儿子王荀喝道:“把张孝纯给老子捆了!”
望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王荀,张孝纯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你敢!”
王荀嘿嘿讪笑一声,一张将绳子捆到张孝纯身上,一边赔罪道:“世叔息怒,待回城之后,侄儿一定负……负那什么请罪!”
“张太原,今天可是大大的对不住啦。”
王禀向着被捆越来的张孝纯拱了拱手,说道:“等回头打退了金兵,我王禀任你处置,绝无二话!”
“你等着老夫上表弹劾你吧!”
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张孝纯怒视王禀父子,喝道:“今天这事儿,老夫跟你没完!”
王禀嘿嘿笑了一声,却没有再理会张孝纯,而是大步下了城头,又对着城下早就已经待命的一众守将及骑兵高声道:“老子不跟你们说什么仗义死节的屁话!就说你们的父母妻儿都在城中!
现在有援兵在城外跟金兵打仗,咱太原的爷们儿也不能在这里干瞪眼!摸摸你们的胯下,要是还有卵子,就跟老子出城去杀金兵!杀一个不亏,杀两个就赚一个!”
“杀!杀!杀!”
“开城门!”
城头上,在王禀和王荀下城之后就让其他士卒帮自己解开绳索的张孝纯眼见城门已开,王禀那个匹夫已经带着儿子王荀和一众士卒出城,当下也只得无可奈何的喝令道:“擂鼓!为王副都总管助威!”
……
“鸣金收兵!”
自打签军开始溃散,完颜宗瀚就一直在隐隐担心的事情,如今终于变成了现实——
太原守军居然敢出城参战!
如果太原城下还有正军,哪怕是签军没有彻底崩溃,完颜宗瀚倒也不会把区区太原守军放在心上。
可是为了破开宋军的车阵,完颜宗瀚已经把太原城下留守的两万签军和一万正军也彻底压了上去。
如今签军彻底溃散,五万正军尽数压上之后也没能破开宋兵的车阵,就算是正军的疯狂进攻确实给宋军带来了一些麻烦,但是己方的伤亡已经高到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