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南生和吴比将管事请入屋内,一碗清水招呼。
至于屋外的随管事而来的青壮们也已散去,走时几个拧过屈南生肩膀的青壮还是心里惴惴不安,生怕屈南生秋后算账。
这种心情,与眼下管事不谋而合。
“哎哟哎哟,我这就叫人给福来大哥添上一坛好酒,以谢头几日不敬之罪……福来大哥要是不解气,现在抽死我,我都绝无二话……”管事一拍大腿就要出去叫人,屈南生急忙将他按住。
“莫要麻烦,反正在这也呆不了许久。”屈南生说归说,还是咽了一口口水。
吴比当然知道这酒鬼馋虫大动——自己在菜园里面看的时候,屈南生就好这一口老酒,估计半月没闻到酒味,早就已经是蠢蠢欲动。
“说的是说的是,回头我便叫人送几坛下去,福来大哥切莫推辞。”管事一边说着,一边察言观色,生怕屈南生要找自己算账。
“好说好说。”屈南生瞟了吴比一眼,也没拒绝,“过去的事咱就不提了,请管事的来呢,是想求你件事……”
管事的眼睛滴溜溜猛转,猜不到屈南生所托何事。
“今日是出楼之日吧?我明天就要去坑下值守,也想借这个机会出转转……”屈南生冷然说道。
“嗨!小事,小事!”管事的拍了拍屈南生肩膀,另一只手连拍自己胸膛,“不要说今天,就是以后福来大哥要出去,只消一句话!”
屈南生抱拳感谢。
“福来大哥折煞小人了!”管事抱拳回礼,“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就走,要不等出了楼,我带福来大哥喝上两盅?北桥镇我熟得紧,大哥还有什么需求,一并提来便是!”
“不急不急。”屈南生提碗笑笑,“管事这顿酒,我李某是一定要喝的,只不过不是今天。”
“哦?”管事积极配合屈南生的演出,知道他必定要提要求,但也还是装出好奇之意。
吴比看着面前这两个老头你来我往互相试探,突然觉得屈南生这老江湖的样子,想让他以后练得仙风道骨好像不太现实?
“管事也知道,我来这半月没出去过,手头也有点紧……”屈南生压低了声音道,“手上有没有多余的腰牌,借我拿出去卖上一卖,过过手瘾?”
“只是手瘾?”管事见屈南生手指摆出掷骰子的架势,嘿嘿一笑。
“手瘾、嘴瘾、兄弟瘾……猛虎出山,当然都要过上一过呗?”屈南生声音再低一成,给管事递了个“你懂的”眼神。
“哪个兄弟?”管事揶揄问道。
“当然是小兄弟咯!哈哈哈哈!”屈南生与管事猥琐地笑成一团,恍若相交多年的知己。
吴比一见,也对屈南生的社交能力暗自拜服。
“这腰牌在北桥镇价值十金,再往北面一点也许值得更多。”管事笑了片刻,从怀中拿出几枚乘鹤楼的木头腰牌,“就当兄弟送你的见面礼!”
管事和屈南生说到现在,方才相信屈南生不会秋后算账,也终于放下心来——不怕你记仇,只怕你无求。
管事想的是只要自己保住了位子,以后为你大开方便之门又能如何?也算互惠互利了,既然这李福来搭上了九掌柜的线,前途岂不是坦荡无忧?
这楼外的奴役们不知道,管事的可知道九老板来头不小,所以屈南生叫他进屋之时方才战战兢兢的……眼下交易达成,管事的觉得自己这位子更稳了。
“那便谢过兄弟,等九掌柜的下次来,我李福来定为兄弟美言两句。”屈南生见目的达成,再次抱拳致谢——与管事的周旋半天,屈南生想的其实只是正大光明地要些腰牌过来,方便日后吴比与余娥他们出入。
万一狐来在北桥镇呆得不开心,不也可以去那坑底呆一呆么?
“那半个时辰后,我们北桥见?”管事听出屈南生的逐客之意,知机告退。
“辛苦管事。”屈南生起身,将管事的送到门外,目送其离开。
“余师父还真是神通广大。”屈南生关上房门,重重抻了个懒腰——总算熬过了今早,眼下不用再去做木人,多了三个师父,有了个安心修炼的地方,甚至一会还能去脱胎换骨……屈南生甚是满意。
“坑底下我没去过,安全么?”屈南生来到窗边,望向深不见底的悬崖。
“只有两个守园弟子,剩下的都是些坑民,每天只顾着抢食。”吴比想起坑下的情形,又是一阵唏嘘。
“石青必会安排一个弟子监视我等,到时我们怎么办?”屈南生也是思虑深远,还没脱胎换骨呢,已经开始思考起如何修炼了。
“这种小事,不用你操心。”吴比淡淡地说,“你现在倒要做些准备,因为一会为师帮你脱胎换骨之时……会很痛。”
“痛就没了?”屈南生一奇,“我还以为九死一生,得要了我半条老命呢。”
“你都这么老了,再要可就没了。”吴比呵呵一笑,“刚才做得不错,有了腰牌,你可以安心修炼,我们也能自由在楼外活动。”
“嗨,这不是留条路,以后能随时看看天歌么。”屈南生摆摆手,将腰牌丢到了吴比手中,忽然问道,“对了师父,你有钱么?”
“啥钱?”吴比还真没这个意识——毕竟自己才来中州不久,来了一直在帮屈南生找儿子,还没有想起来这回事。
“我的钱嘛,拜入乘鹤楼的时候就全交待了,现在身无分文。”屈南生摊摊手,“一会我们去北桥镇,听说那里有几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