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克就像是被一台万吨水压机狠狠挤压。
蕴藏在脑浆深处的所有秘密,统统pēn_shè出来。
神庙的内部结构,守卫的人员配置,卡萨伐在血蹄家族的地位,卡萨伐的心腹爱将,血蹄酋长有多少孩子,这几十个孩子之间的关系,除了铁皮家族之外,血蹄家族在氏族里还有没有竞争对手,等等等等。
这头黑发黑眸的怪物,诚如他自己所言,掌握着“精妙绝伦的技术”。
很多事情,大巴克只是在很久以前,模模糊糊地听过一耳朵,早就忘到九霄云外。
但是经过这头怪物的炮制后,他又非常神奇地想了起来。
噩梦般的循环,不知持续了多久。
大巴克觉得自己的大脑以及身躯,都在字面意义上被掏空,变成了一副干瘪的皮囊。
就在他以为噩梦永远不会结束。
甚至,这根本不是一场噩梦,黑发黑眸的怪物也不是真实存在的东西,而是自己因为某种原因,堕入了圣光人族所说的“地狱”,注定要承受永无休止的折磨之时。
他终于听到了天籁般的声音。
“好吧,我们的工作结束了,谢谢你的坦诚,大巴克先生。”
黑发黑眸的怪物,彬彬有礼地说。
冰冷如同手术器械的双手,缠住了大巴克的脖子。
那双深邃如夜空,闪耀着亿万星芒的眼睛,就在大巴克的脑袋上方,无比平静地看着他。
从眼眸深处喷涌而出的黑潮,犹如末日的岩浆,将大巴克的躯干和四肢完全吞噬。
最后一点生命力,却令牛头武士的大脑,回光返照般地清醒起来。
“你……究竟想要什么!”
他既迷茫又不甘,抛出了最后的问题,“力量?资源?地位?图腾战甲?这些东西,血蹄家族统统都能给你!
“卡萨伐大人正在到处招募高手,充实自己的‘血颅战团’,就算你想要一副和‘秘银撕裂者’一样强大的图腾战甲,也不是不可能!
“血蹄家族原本就封印着很多凶魂缭绕的古老战甲,等待着不怕死的勇士,去驾驭他们的!
“以你的实力和手段,你想要的一切,都可以在血蹄家族正大光明、轻而易举地弄到手!
“为什么,要用如此极端的方法,和整个血蹄家族为敌?”
孟超垂下眼皮。
或许因为这是牛头武士临死前的最后一问。
发力之前,他还是耐心解释:“没错,一开始我的确认真考虑过,和血蹄氏族联手,改变图兰泽的未来。
“虽然血蹄氏族是五大氏族里面,最暴躁、鲁莽、无脑的一个,习惯用野蛮冲撞来解决一切问题,貌似不是最完美的合作者。
“但谁叫我刚好随波逐流,飘到了血蹄氏族的地盘上呢?
“只要能节约比晶石更加珍贵的时间,你们的绝大多数陋习,我都愿意容忍的。
“很可惜,你们错过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刚才就说过,你们实在不该毁掉彩螺村,残杀和奴役我的救命恩人的。”
大巴克瞪大了眼睛,仿佛既不敢也不愿相信,真是这样荒谬绝伦的答案。
“就这?”
他喃喃道,“就因为我们毁掉了彩螺村,你才选择成为血蹄家族……不死不休的敌人?”
孟超道:“难道这还不够吗?”
大巴克表情恍惚,眼神中充满了愤懑和委屈。
他曾设想过自己的一万种死法。
从最荣耀的,到最痛苦的。
却从没想过,一名威风凛凛的氏族武士,竟然会栽在这么可笑的理由上。
等于是,间接死在一帮鼠民手里。
“他们仅仅是一帮鼠民!”
在生命的尽头,他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他们不是人,他们仅仅是一帮鼠民!”
“没错。”
孟超叹息道,“前世的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咔嚓!
他的双臂猛然发力,像是两根弯曲的钢筋般缠绕着大巴克的脖子,拧成麻花之后,继续狠狠一拧。
大巴克粗壮的脖子连带着颈动脉和颈椎骨,统统被拧了个粉碎。
瞪大眼睛的牛头,先是顺时针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又朝同一方向,继续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当牛头的角度回正时,布满困惑和不甘的牛眼,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光彩。
孟超还不放心。
双膝抵着大巴克的肩膀,将牛头连带着颈椎骨,又从腔子里拔出来半臂长度。
接下来,他用五分钟收拾好了尸体和一切。
将那些小巧玲珑的工具和图腾战甲残片一起打包带走。
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精心设置的机关。
确保这个机关可以在暗道两侧的进出口被打开,大量氧气涌入进来的时候,自动点燃掺杂了化学物质的油脂。
让整个房间、大巴克的尸体以及留在这里的装置,统统在半分钟内烧焦烧烂,烧得扭曲变形,看不出来历。
这才抖了抖兜帽斗篷,走出房间。
外面便是狭长的甬道。
甬道尽头,是一条挖掘了一半,不知因为什么而停工的岔路。
岔路尽头,角落里蜷缩着一个酒气冲天,昏迷不醒的家伙。
他的脑袋上套着三层头罩,看不清面孔。
但通过斜溜的肩膀,黑黢黢的爪子,细长的尾巴,以及身上的服饰,还是能辨认出,他才是真正的糖屋小厮。
也正是他告诉了孟超,大巴克的行踪,糖屋里的名字,以及这条暗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