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物理上的警戒线之外,孟超觉得鼠民义军更应该筑起心理上的警戒线。
他发现很多饱受欺凌的鼠民,对氏族武士充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但对“鼠民同胞”们却不加半点防备。
在同病相怜、同仇敌忾的心理暗示下,即便萍水相逢,也很容易掏心掏肺。
这是不对的。
孟超觉得,自己必须提醒“大角鼠神的使者”,很多情况下,氏族武士豢养的鹰犬,比氏族武士本人更加可怕。
要知道,鼠民也分成“野鼠”和“家鼠”。
世代为仆,从小被教育要对主子忠心耿耿的家鼠自不必说。
就算是被氏族武士毁灭了家园,屠戮了亲人的“野鼠”们,经过一段时间的圈养和调制,也有可能遗忘仇恨,磨灭人性,心甘情愿地为虎作伥。
为了博取主人的欢心,摆脱低贱的身份,这些家伙是不惜出卖任何人的生命以及自己的灵魂,来换取主子的“赐血”的。
古老地球上的无数抗争者,都不是直接死于敌人之手,而是遭到叛徒的出卖,死在毫无保留信任的自己人手里。
所以,鼠民义军想要成事的话,就一定要有所甄别,不能什么臭鱼烂虾都揽入筐里。
特别是各大家族的“家鼠”们,哪怕这些家伙的豪言壮语说得再动听,都不能让他们接触到最核心的秘密。
当然,现在说这些话,可能已经晚了。
从前世鼠民义军没有在黑角城闹出太大动静这一点来看,搞不好掌控黑角城的各大家族,已经盯上了鼠民们的秘密组织。
一味被动防御,鼠民义军的计划,仍旧会被扼杀在襁褓之中。
孟超建议鼠民义军,应该主动出击,以攻代守。
所谓进攻,当然不是飞蛾扑火地冲击各大家族的神庙。
而是说,他们应该在黑角城各处,掀起一连串小规模的骚乱。
无论是在墙壁上涂抹“大角鼠神已经降临”的宣言也好。
还是在墙角画上一个个神秘莫测,其实没有任何意义的符号也好。
甚至集中优势力量,利用刚刚挖掘出来的“神器”,找机会伏击相对弱小的氏族武士。
还有在氏族武士的饮食当中下毒,在为血蹄大军准备的仓库周围放火。
这些都是可以考虑的策略。
不求成功率和破坏性,只求扩大影响力,得到更多鼠民的信任、期盼和支持。
还能最大程度调动各大家族的调查力量,让氏族武士烦不胜烦,疲于奔命,紧绷到极限的神经,渐渐麻木和迟钝。
这是孟超从怪兽文明那里,学来的办法。
怪兽文明在针对龙城文明的每次天翻地覆的大动作之前,总会发动一连串小规模的破坏,极大消耗了异兽调查局的人力物力和精力。
异兽调查局明知道这些破坏,仅仅是怪兽文明的“佯攻”,却又不可能置之不理。
否则,小规模的破坏不断积累,也有可能从量变引发质变,令龙城文明因“失血过多”而死。
这是阳谋。
亦是进攻方的优势。
曾经令孟超和异兽调查局的全体调查员都苦不堪言。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孟超扮演“怪兽”的角色了。
他认为,大角鼠神的使者,不该再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的组织和计划都处于绝对保密的状态,从而浪费如此宝贵的优势。
对了,他还建议鼠民义军,可以在部分破坏行动中,留下蛛丝马迹,将矛头指向掌控黑角城的各大家族。
如有可能,最好营造出,“这些破坏行动,都是各大家族的氏族武士,伪装成大角鼠神的信徒,铲除竞争对手”的效果。
氏族武士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铁皮家族和血蹄家族的矛盾,可以追溯到数千年之前。
相对于他们从未放在眼里的鼠民,敌对家族的野猪人或者牛头人,才是更大的威胁。
所以,就算伪造出来的证据比较拙劣也没关系。
很多时候,人们是否相信一件事情,并不取决于证据有多么充分和可信。
而取决于人们是否愿意相信,以及相信之后,能获得什么样的利益。
以上建议,都是常规操作。
对于拥有异兽调查员和幽灵刺客,矛与盾的双重身份的孟超而言,几乎不假思索,就能写上几十条。
相比提出建议,还是如何措辞,才能模仿出古代兽人的口吻,更令他头疼。
毕竟,图兰语并非他的母语,能说得流利已经很不容易,怎么可能完美模仿几千年前,鼠人英雄的语气?
孟超写了几稿,都不甚满意,烦躁起来,干脆自暴自弃。
“算了,古代兽人的文明程度,比现在不知道高了多少,他们说话的方式,怎么可能是艰深晦涩的文言文呢,搞不好比现在的图兰语,更加大白话呢!”
孟超这样自我安慰。
用大白话将自己的意思翻译了一遍。
又在字句之间,添加了一些他从图腾战甲的操作系统上看到,意思不甚了然的楔形文字。
然后,他将这些建议,都蚀刻到了一张从贫民窟地底的隧道深处,墙壁上剥离下来的金属薄板上。
对金属薄板精心修饰了一番之后,孟超将它卷成一个圆筒,准备找机会塞到鼠民矿工们一定能发掘出来的地方去。
等鼠民义军将它发掘出来后,他们会相信这是大角鼠神降下的“神谕”,从而对孟超言听计从吗?
孟超觉得,如果“大角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