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微微颔首,曾毅这个小伙子还是很有心的,能说出这么一番话,说明他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混日子,也没有敷衍塞责,而是对问题进行了认真的思考,这一点非常难得,最怕的,就是当官的视问题不见。
“有一部分人,是无力负担这个经营成本,还有一部分人,是无需负担这个经营成本。比如刚才那个卖臭豆腐的,你让他专门租个门面来经营这种小生意,根本不现实,这属于是极大的浪费!”曾毅说到这里,道:“而我们在制定管理办法的时候,没有设身处地为这一部分人的利益去着想,将他们视为是破坏分子,一罚了之,问题被暂时掩盖了起来。如果我们能够提前多想上一步,哪怕是稍微做一些改变和引导,那这个城管部门,或许都没有存在的必要,又何来的暴力执法!”
就连徐老身边的警卫员,也不禁竖起了耳朵,觉得曾毅讲得很有道理,要不是为了生活,谁愿意跟城管打这个游击呢!你罚了钱,又不给指出一条合法的解决途径,那问题就会一直存在下去,而且愈演越烈。
徐老倒了一杯酒,猛地饮下,半响没有讲话,饭桌上陷入了一种安静之中。徐老是个暴脾气的人,但不代表他不通情理,城管部门是上面要求成立的,又不是曾毅设立的,自己因为高新园区有城管而生曾毅的气,在道理上站不住脚。
良久,徐老放下杯子,道:“还有呢?”
曾毅知道徐老这是问自己在高新园区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但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以前我在君山上大学,当地有个街道办,他们划出一条街,允许晚上摆地摊,一到天黑,一些下岗职工、勤工俭学的学生,就拿着从周边地区批来的外贸尾单货,在那里摆摊,人气很旺,还带动周边的饭馆生意都很火爆。街道办对每个摊位收取五块钱的管理费,每天雇人清扫一下就行了。”
徐老就道:“如此简单易行,为什么不推行呢?”
曾毅苦笑,道:“我的徐老啊,你觉得除了你之外,还有哪个领导会到夜市这种地方来吃饭买东西?”
徐老一怔,随即神色一黯,有些萧索,“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说的真是一点没错!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践之!
上面的领导喜欢看个干净,下面的城市就拼命搞卫生;上面的领导喜欢看整洁大气,下面就大搞形象工程,把政府大楼修得宽敞漂亮一些,再把马路两边粉刷几遍;领导今天说要打造几个百亿级大企业出来,第二天下面就把几个小企业一重组合并,百亿级的大企业一夜之间就被拼凑了出来。
如此简单易行,又能被上面的领导看在眼里,这种事情,下面的人都喜欢去干!让领导高兴了,将来提拔的时候,还能少得了自己吗?
但你搞个夜市,领导能看到吗,领导能体察到你以民为本的政治胸怀吗?
只要领导看不到,那做再多的好事,也是白做!万一再出个安全方面的事故,自己立马就得被“一票否决”,这种吃力不讨领导好的事情,只有傻子才会去做。
“那条夜市街,现在还在办吗?”徐老突然问到。
曾毅摇了摇头,叹道:“只搞了半年!工商税务城管都收不上钱,警察还得每天晚上过去维持秩序,大家都很不满意,几封意见信反映到上面,那位街道办主任就被下放到社区去蹲点了。”
徐老叹了口气,终于明白曾毅的难处了,在劣币驱逐良币的体制内,想要做一个好官,实在是太难了。曾毅在高新园区,肯定也在尝试着去解决很多遗留的问题,但这并不容易,想做一件好事,首先还要把方方面面的利益都考虑到,否则就是犯了众怒,这非常考验一个人的智慧和水平。
这和曾毅之前提到的“桌子”,道理也是相通的。
“难为你了!”徐老默然说到,正如曾毅所说,病根不是出在下面,而是出在了上面,上梁都不正,下梁又怎么能不歪呢。
曾毅看徐老兴致大坏,就笑了笑,道:“徐老,这个问题其实也不难解决!”说着,曾毅一扭头,招手道:“老板,你过来一下!”
老板拿着单子又过来了,笑道:“要添点啥菜?”
曾毅问道:“老板,我请教你一个问题,你这店里一张桌子,每天晚上能创造多少利润?”
老板没想到曾毅会问这个,想了想,本着和气生财的原则,还是答道:“我这是小本经营,卖不了多少,利润也薄,生意好的话,一张桌子有可能赚个四十多块,生意淡的时候,也有十几块吧!”
这么一算,收益还算客观,平均下来,每张桌子一天晚上能创造近二十多块钱的收入,这店里有十几张桌子,一个月下来,万把块上下,不过这跟店老板的辛苦也很难成正比,每天得操不少心,应付不少事,店里还养活了七八个伙计。
曾毅就指着门口那张临街的桌子,道:“我占这一张桌子大小的地方,每天给你三十块钱,摆一个卖臭豆腐的摊,老板你觉得这生意能做吗?”
老板先是愣了愣,随即就盘算了起来,一个卖臭豆腐的摊子,哪用得着一张桌子,半张桌子就够了,挤一挤,自己可能都不用少一张桌子,还能多一份收益,这个生意很不错啊,当时就道:“倒不是不可以,只是……”
曾毅没有就这个问题深入,而是又问道:“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