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辛作为赵宁的堂兄,眼下也只是期望,赵宁这个秋猎第一名,有为眼下这道坎提前做准备,就算技艺不如黄克捷,也莫要差太多才好。
亦或者是用自己元神境初期的修为,弥补射术的不足:譬如说,不用普通铁胎弓,改用符弓,这样就算射不中铜钱,也能用元神之力震碎铜钱。
赵宁的确没有立马动身。
只是淡淡瞟了黄克捷一眼。
就在将士们认为赵宁的确是自认技不如人,没打算上马的时候,就听见赵宁冷冷地道:
“都虞候说黄指挥使的齐射之术,在本营中已经是最好,但在本将看来,却一无是处!
“本将倒是想问问,马军乙字营将士的骑射水平,竟然真的已经差到了这个地步?”
此言一出,众人莫不色变,有人诧异,有人惊愕,有人满脸茫然。
还有人认为赵宁这是在虚张声势,不分青红皂白喝斥黄克捷一通,就是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让他自己可以免于上场。
不管众将士怎么想,赵宁都没有体会他们心情的意思,翻身上了马,俯瞰着面红耳赤的黄克捷与众校尉:
“若是情况果真如此,那么你们平日里根本就没有认真训练,乙字营在本将眼中,莫说跟精锐沾不上边,说你们是土鸡瓦狗都是称赞你们!”
这话出口,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普通将士无不大感受辱,一个个都是双目喷火,校尉们则咬牙切齿,很想看看赵宁凭什么能这么说。
就连赵辛,都觉得赵宁这番姿态实在是太过了。乙字营有没有认真训练,他可是清楚得很。
赵宁无视所有人的反应,面容冷肃,向侧旁伸出手,“弓箭!”
两名面色铁青的将士,分别将手中铁胎弓跟箭囊抛给了赵宁。
赵宁接过之后,将箭囊放好,单手持弓,双腿用力一夹马肚,猛地冲向了支架正前方。
心中不服,甚至是愤懑的将士们,无不是瞪大了眼睛,想要看看赵宁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说刚才那样的话,有底气这般羞辱他们。
然后他们就明白了,赵宁为什么会有刚刚这番表态。
到了第一个支架正前方,赵宁反手一抓,手指间便夹了两根四棱铁箭。
众人只看到两支箭矢,一前一后飞了出去。
前面那支箭,没有射中铜钱。
射中的是吊着铜钱的,细若发丝的细线!
铜钱落下时,第二支箭矢正中铜钱方孔!
所有人瞪大双眼的将士,都是面色一僵。
他们看到赵宁的战马,快如疾风,在眨眼间就冲过了七个支架,用的时间只有黄克捷一半!
十四支箭矢发出,七根系着铜钱的细声无不应声断裂,七个铜子无不是方孔被射中!
当赵宁勒住马缰绳的时候,场中鸦雀无声,目睹这一幕的将士,不是被震得目瞪口呆,就是连目瞪口呆都忘记了。
众所皆知,马速越快,骑射的准头就越难,而且难度是成倍提升。可赵宁不仅马速快,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射中了七个铜钱!
这样的骑射水准,放眼整个雁门军,都堪称绝无仅有!
就连赵北望,都不敢说一定能做的比赵宁更好。
赵宁没有下马,而是策马缓进,从一队队将士面前行过,如剑的目光在一个个桀骜不驯的骑兵脸上扫视。
接触到他的眼神,刚刚再不服气再是愤懑的锐士,也不由得低下了头,不敢与赵宁对视。
赵宁的声音依旧清冷:
“如果你们的骑射之术,比黄指挥使差得还很多,那么当你们碰上北胡精骑的时候,你们都没有射出第二箭的机会。
“在对方射出第一箭时,你们就已经命丧黄泉!
“雁门关承平太久了,看看你们一个个,都懈怠成了什么模样!何为夜郎自大?说的就是你们!
“现在,回答本将,一旦跟北胡的战争爆发,你们拿什么去跟对方作战?乙字营的队正、都头、指挥使们,你们就是这样训练将士的?”
没有人答话。
在赵宁的目光逼视下,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回答。
赵宁大吼一声:“现在就去继续训练,立刻,马上!”
“是,将军!”
“遵命,将军!”
“卑职领命!”
方阵前的校尉们,如蒙大赦,纷纷躬身领命,当他们转身面朝自己的部曲时,一个个都是双目发红,面色扭曲,一副恨不得要吃了自己的部曲的模样。
安静的校场,顿时变得人声鼎沸。
在校尉们嘶吼的军令声中,一队队将士回归训练位置。当他们再度开始训练的时候,都比之前更加拼命,连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
谁留着吃奶的劲儿,就会挨校尉的鞭子。
赵宁再回到赵宁等人面前时,几个营中高级将官,都惭愧的低下了头,黄克捷面色惨白,更是犹如霜打的茄子,再也不敢看赵宁一眼。
“将军的技艺,实在是高明,我等望尘莫及......”赵辛好歹还是说了一句话。
赵宁没有再多说什么,冷着脸径直走向大帐。
已经对赵宁心服口服的众将校,莫不小心翼翼的跟上。
赵宁的骑射之术,那是在前世十年国战中,经历了不知多少生死恶战磨砺出来的,哪里是这些在太平军营中,坐井观天的校尉们能相提并论的?
他刚刚的训话,也不完全是在立威,他说的跟事实相差并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