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从大局而言,撒离喝的处置根本比不上西河城破更有意义。
西河城破,意味着宋军,最起码是河东方面军身后再也没有金国大型据点与保持战力的成建制金军存在。也正因为如此,自河南到太原的后勤线彻底无忧,河东方面的宋军主力也得以从容向太原盆地汇集……在此次北伐中渐渐崭露头角的牛皋、董先二将一起虽撒离喝汇集于此,便是一个明证。
与此同时,考虑到北面大同已通,雁门山南北,滹沱河前后,俱已落入宋军手中,那么完全可以说军都陉、蒲阴陉、飞狐陉也俱在宋军手中掌握了,甚至随着隆德府的进取,滏口陉也应该快要或者已经落入宋军手中了……金军掌握井陉的战略意义正在不停的衰弱。
这点从前方耶律马五有撤军迹象的情报来看,似乎是得到了验证的。
只能说,黑龙王胜在瓶型寨兵败归兵败,却不能说他往那里进行军事布置本身毫无价值。
总而言之,后勤已通,兵力重新汇集,前方敌军对最主要军事通道的控制也陷入到了某种鸡肋处境,这个时候,下一步军事行动的必要性,便已经呼之欲出了。
唯一可虑的,便是赵官家的决意了。
很多人都猜度,几位帅臣恐怕要等到上元佳节一过,便要联手请战,催促赵官家出兵……无论如何,作为大宋最重要的节日之一,总是可以等上区区一日的。
“这是要做饺子?”
上元节当日,赵官家没有待在城中,也没有去汾水畔看报钓鱼以作躲避,而是难得起了兴致去巡视军营,并在大约转了一圈后将此行主要目的地定在了炊事营。
进门先揭锅盖嘛,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赵官家表演起来,总是让这个时代的精英们惭愧万分。何况说句良心话,此时那些真正见多识广的政治精英多留在东京,就凭此刻跟在赵官家身后的韩世忠这些武夫,以及那些东南来的‘以备咨询’们,某些方面委实不堪。
至于李彦仙与马扩,可能相关段位高了些,但架不住他们跟赵官家私下相处的时日有限,某种程度上是相当要脸的,所以此时也同样头皮发麻,面容僵硬。
“好让官家知道。”
可怜炊事营上百号厨子和几千口子的辅助民夫,早在赵官家一身素色袍子却领着几百号衣冠华丽、盔甲锃亮的文武显贵涌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目瞪口呆,此时几个正在看剁馅料的几个伙夫被当面一问,更是愕然失语,逼得后面正在帮忙给接猪血的平头和尚大慧法师不得不赶紧过来,接上了话茬。“这不是上元佳节吗?马总管有了军令,放开了库房中的些许肉食,稍作加餐……这正是在做饺子。”
赵玖根本没有认出对方,只当是伙夫营中伶俐管事的,便微微点头,但很快却又连连摇头。
大慧和尚还算是见多识广的,早在杭州凤凰山就算是跟官家谈笑风生的了,见到这般反应,只做无事,反倒是马扩一时有些慌乱,匆匆转出拱手:“敢问官家,可是哪里有些不妥?”
“确系不妥。”
赵玖有些无奈。“哪有上元节吃饺子的?过年的时候,不还是北方饺子南方年糕,一起发出来的吗?”
“官家所言极是。”马扩半是放下心来,半是无奈。“可仓促之间,又是军营之中,也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迎奉风俗……”
“放个热气球如何?”穷极无聊的韩世忠忽然拍着腰带在后方插话。
众人无语至极,齐齐回头去看。
而饶是泼韩五几十年前就是泼韩五了,此时也有些尴尬,只能讪讪。
但是,束手立在一大堆馅料前的赵官家想了一下,居然颔首:“可以,而且还可以在热气球下挂一些大字……良臣亲自去做!”
韩世忠当场懵住,半晌醒悟,复又反问:“是要臣写首诗词做灯谜吗?”
“如何能写什么诗词灯谜?”赵玖回头无语。“诗词灯谜那么多字,写小了看不清,写大了挂不稳……朕记得营中是八个热气球,今日都飞起来,你就去写八个大字吧……上元安康,天下大吉……用大木板来写,要周正,要稳当,个头也要比都大!”
泼韩五走南闯北,横压天下,自诩天下先,但此时也只能茫茫然点了点头,然后稀里糊涂便转身离开去当劳工了。
而赵官家也再次回头与那些厨子、伙夫说话:“咱们接着说,朕不是说饺子不好,意思主要还在风俗……朕怎么记得上元节素来是吃浮圆子和面条呢?”
“好让官家知道。”这个时候,马扩无奈再度出场。“按照风俗确系是如此,但今日军中偏偏不能做这些,因为军中赏赐要讲究一个实在,有肉便要给肉,而且不能散开,一定要眼见为实……浮圆子是甜馅料,不好放肉……面条里放肉,军士看不到其他人碗中肉食多寡,都会有猜疑。”
赵玖点头:“这个道理是对的,就好像放鸡蛋一定要放整的一般道理……可若是这般说,饺子馅料多寡,不也是看不出来吗?”
“官家圣明,确系如此,而且因为军中人数太多,为防止烂锅,饺子皮都要格外厚,以至于根本煮不透。”马扩苦笑以对。“但上元节嘛,总要有些说法的,无外乎便是尽量折中罢了。”
“什么馅料?”赵玖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