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首席学士范宗尹不敢怠慢,即刻匆匆取笔化墨,着手拟旨。
而赵玖则已经打开了第二份奏疏,却又再度不耐:“再发金牌,告诉韩世忠,祁县不是御营左军的,他的任务是先平遥,再太谷,与王德交次进发!既不能慢,也不能太快,更不能乱!”
直学士梅栎也赶紧取笔墨拟旨。
但范梅二人都尚未写上几个字,赵官家复又掷第三份文书在案,然后以手指向了王彦:“王卿,你亲自快马去一趟,到前面四十里处胜水入汾水的河口那里,找到李彦仙,替朕给他说清楚……汾水西岸,孝义、白壁、郭栅、文水、交城、清源这一线,也就是完颜撒离喝的防区,朕交给他的意思不是让他攻下来,而是让他监视住,确保撒离喝的部队不能过汾水骚扰我们,而且很快会有李世辅带骑兵从后方抵达代替他监视河西,吴玠也会渡黄河从石州、岚州进来接手河西战事……让他稳住心态,不要浪费兵力,也不许贪功,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既快又稳的合大军至太原城下!事情办完后不要急着回来复命,顺便去巡查平遥、祁县、太谷,然后在太谷那里等着朕!”
之前跟吕颐浩在临汾城内驻扎的御营总都统王彦不敢怠慢,应了一声,便不顾天黑,直接带着几名亲卫打马出营去了。
赵玖吩咐完三件事,心中不免无奈,哪怕郦琼并没有上书提出什么额外计划,却还是让人拟旨,强调了一边阻塞太行山,堵住上党与河北通道的重要性。
就这样,虞允文也不得不摊开笔墨,加入到了拟旨的队列中。
很快,三人拟旨完毕,呈上御览,待赵官家点头后,自有押班邵成章取印玺出来,加了大印后,又有刘晏取出代表了最高军令的金牌,这才唤来赤心队的成员,十人一队,匆匆而去。
然而,旨意既发,赵官家虽然心浮气躁到连茶水都懒得喝,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不动如山,枯坐在营寨中,似乎是在等什么人一般。
而谜底也很快被揭晓,又过了一阵子,天色彻底乌黑之时,数十骑举着火把走汾水西侧通道,直达龙纛所在的营寨中,却正是此番没有受到征召向北的御营骑军都统曲端。
其人既入营寨,早有杨沂中引入,越过诸多班直,直趋龙纛下的大寨内,然后在灯火通明的寨中俯首相拜,行礼问安:“臣御营骑军都统曲端见过官家……”
“朕等你许久了。”赵玖冷冷以对,根本没让对方起身。“你到底有什么话,非要当面与朕讲?”
曲端听着不好,当即抬头欲言。
但未及再言,坐在那里的赵官家复又言语清冷,追问不停:“你是不是觉得,朕既然许你亲身来见朕,然后当面解释,便是有从了你的意思?”
曲端心下冰凉,愈发慌张,之前种种想好的修辞全都飞到西辽去了,反而只能喏喏。
其实不只是曲端,营寨中的气氛也随之降到了与室外一个温度……且说,不是没人想到,赵官家这次雷厉风行之下,必然会有人吃挂落,但事到临头的时候,还是不免惶恐。
这可御极近十年,军权在握的天子。
“说吧,你到底想说什么?”赵玖终于不耐。
“臣……”曲端无奈至极,却只能小心出言,说了实话。“臣原本是想,太原之战,事关重大,御营骑军或许可以参战。”
“骑兵攻城?”赵玖冷冷以对。“泼喜军朕不是带上了吗?不过泼喜军也不能攻城吧?只能拔寨。”
“臣不是说攻城,太原之战,还得防备金军各城屯军出城袭扰我军后勤,若御营骑军至,臣替官家扫荡周边诸城,官家便可以放心身后,从容攻城了。”曲端声音越说越小。
“可是朕不是让李世辅领御营骑兵中的一万党项轻骑来做这事了吗?”对方话音刚落,赵玖便继续追问,竟然是片刻不停。“李世辅和其部不是御营骑军所属?轻骑不是更擅长做这事?”
曲端不敢再言。
“留你在南边,不是为了防备金军狗急跳墙图朕身后?”赵玖依然追问不停。“曲卿,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亲自率你的嫡系部属北上……”
曲端依然不吭声。
“说话!”赵玖终于彻底不耐。
曲端彻底撑不住,终究仰头说了实话:“官家……臣不是为了抢功,臣是以为太原之战非同小可,一旦事有不谐便会演变成决战,而官家身侧,韩郡王骄纵自大,李彦仙能守不能攻,马扩更是只能修墙筑垒……”
“你也只会口出狂言!”赵玖直接打断对方。“所以,朕已经通知了吴玠,让他速速渡河,自石州、岚州而来,替朕主持中军……懂了吗?”
曲端一时无言,但明显有些不甘。
“延安郡王不在……”赵玖见状不再犹豫,直接扭头看向一人,言语清冷。“杨沂中,你去,代朕打他一鞭!逐出去!”
半永久的土木大寨内,无人吭声,而天子旨意已下,却也无人敢驳斥,两边甲士班直拥上,将曲端拽出,直接拖到辕门,杨沂中拎起马鞭跟上,当众在门内一鞭抽下,便弃鞭肃立。
曲端尴尬羞愤至极,但知道此次请战是犯了赵官家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