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八百骑兵心翼翼渡过白河,然后翻身上马,将赵官家与几名大臣护在中心,便放马向东。
事实证明,赵玖不等金军彻底过去色未明便渡河的决策,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因为金军所有心思都在南面,虽然沿途撞上了零散几只骑兵部队,却都只是一意赶路,丝毫没有注意到微微晨光下装束有些不同的赤心队骑兵。
上午时分,全军安然无恙抵达了南阳正东方向数十里开外的青台镇,并在此处通过一座石桥渡过了泌水。
到此为止,全军稍歇,饮水用粮、卸甲喂马,然后丝毫没有吝惜宝贵战马的意思,便复又匆匆启程——这没什么,因为平日里之所以把战马当宝贝,就是为了眼下这种情况!
但问题在于,赵官家一马当先,居然直接向东驰去!而非顺着泌水南下!
这个时候,下面的士卒且不提,队伍中的二号人物,狼狈跟上的御史中丞胡寅却是终于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赵官家不是要去襄阳!而是要去东面……去东面,总不可能是去见张俊的,十之八九是要转向去鄢陵!
当然了,到这个时候,随行几人中,恐怕也就只有一旦牵扯到军事问题,就绝对是个绝顶废物的胡中丞是刚刚反应过来了!
不过反过来,一旦不用考虑军事问题,这胡明仲却立即又是那个昔日拿捏韩世忠如拿捏孩子一般的绝顶聪明人!
故此,一旦醒悟,抱着马脖子茫茫然跟在赵官家身后的胡寅,便立即亦喜亦忧起来,
喜的是,官家终究没有堕了心气,没有选择放弃主动去什么襄阳规避,还是那个淮上雪夜渡河去见张俊的赵官家;而忧的是,结合着之前他与刘子羽、李光等饶多番争执,胡寅开始怀疑起了官家此行一定要带上自己的理由……总不会是担心他胡明仲留在南阳,会坏了军事上的局面吧?
他胡明仲在官家眼里,难道只是个会败坏局面的人?
一念至此,这位御史中丞既羞且愤,却又只能咬牙不言,因为这个时候什么、想什么都没意义。
下午时分,八百骑兵抵达旧唐州、现在南阳府最东赌中阳山地区,全军放缓行过山区,随即赵官家下令二度引水用粮,而再度起身后,却又下令让一半军士就地弃马往比阳而去,剩余四百人,一人双马继续行军不停!
且,就在赵官家不顾一切赶往鄢陵的时候,南阳那边也已经分出胜负。而事实证明,野地里面对着大队金军骑兵,宋军基本上毫无还手之力。
哪怕王德、杨沂症张景三将早得叮嘱,一旦诱敌成功,便可即刻折返回城,所以他们在明时分察觉到金军大队来袭后立即折返向北;哪怕三将有意识的缓慢渡河,将繁重的辎重故意留在了白河内侧,所以行动轻便;哪怕他们早早的在白河外侧东面布置了针对骑兵的防线……但面对着完颜拔离速亲自率领着一万铁骑所施行的大侧击,宋军还是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仅仅是接战半个时辰,宋军全军上下便已经进入溃败模式,三将无奈,只能带着自己能控制的部队,尽量引导部分部队向北折返。
但宋军的厄运还没有到头,亮之后,除了白河外侧早有准备的完颜拔离速极速来袭外,完颜兀术在得知消息后,也没有放弃在白河内侧的阻拦与围堵,上午时分,韩常引同样数量巨大的骑兵,蜂拥来袭,迅速参战,显然是要与完颜拔离速一起隔河夹击!彻底击破这支他们等候了许久的部队!
这个时候,对于宋军而言,作战已经没有了意义,全军基本上是能走一个是一个。
而南阳城城头上,无数因为官家忽然南下襄阳而陷入混乱与争执的官员们,望着如此惨像,基本上也都丧失了争论的yù_wàng——这一幕,太像当日靖康中东京城外那些被击溃的勤王兵马了。
甚至,眼下的局面似乎比靖康时还要糟糕,因为谁也不知道如此惨败下,赵官家的安危,赵官家一旦身亡,那可就万事大吉了。
所幸,两位吕相公此时展现出了极大的镇定与执行力,在二人一宽一严的处置下,城内保持了一定的秩序,炮车阵地也及时启动,城内部队也即刻出城沿羊马墙布置,有效遏制了城外金军骑兵的行动之余,也使得大量宋军败兵得以逃生。
不过,这个大量只是相对于白日那种惨烈景象而言,晚间点查败兵才发现,王德部、杨沂中部、张景部,合计万人,只入城四千,城东大寨也重新被金军夺回。三个将军倒还都活着回来,但除了王德无恙外,其余二人都有负伤。
但这个时候,这些真的无所谓了,能活着回来便是万幸。
当然了,城内上下得知官家‘以万军为饵绕道襄阳’的消息后,虽然心中愕然,继而愈发觉得某人凉薄外,好歹意识到大宋还没亡,城还可以守,城内秩序便也渐渐平复……唯独士气想要恢复到之前那种盛态,却是不可能的。
实际上,当日夜间便出了事——有傅庆部的军官认为赵官家性凉薄,让上万人为之做饵逃跑,便想趁乱引部弃城而走,去投降金人。
事情被带伤坚持工作的杨沂中发觉,直接将这些人在军坊内捕获,为此傅庆专门去寻到吕颐浩请罪兼求情。
对此,枢相吕颐浩不但允诺了求情,还当众责备杨沂中不顾大局,以流言定罪无辜军士。
这件事情还有后续,第二日,这些人真就在轮换上城时逃走了,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