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各郡之内,刘虞领着十余名官吏一边组织农耕之事,一边跟各豪族门阀佘借钱粮,以救灾民。而那些被感染疫情的百姓,就是有一个结果,焚埋。
路边被挖掘了数十个大坑,里面填满了染上疫毒的病患。有的病患还在挣扎着,呼喊着试图爬出大坑。
几个火把扔进大坑内,被浇上火油的病患们顿时声嘶力竭的嚎叫。大火冲天而起,无情的吞噬了一群如厉鬼一般的灾民,而坑外周围的众人脸上看不出喜悲。
一位一直挤靠在坑边的妇人,不顾自己身上的火势,拼命的举起手中的孩子,试图祈求这些坑外的人饶过她的孩子。
孩子看起来不过三四岁,在母亲的手中哭喊着,瘦骨嶙峋,满脸的烂疮。
那母亲原本还是村里最娇俏的小妇,嫁的也是村里最殷实的富户。那时也就是刚刚及笄便许了人家。不到双十的年龄便生了胖乎乎的儿子,一家人的幸福全系与此。
黄巾乱起之时,幸运的活了下来,可是丈夫不知如何却感染了疫病。
得知自己染疫之后,丈夫把自己关在地窖里,不让家人靠近,更是严禁孩子接近那个院子。可即便如此,家里还是陆续有人感染疫病,当妻子和孩子也染上疫病之后,终于在地窖里再次和丈夫见面。面容枯槁的丈夫彻底绝望了,让妻子带着孩子逃,一定要逃走。
可惜她一个妇人家,又如何能逃的掉。再一次见到丈夫时,止不住咳血的丈夫临死前只希望孩子能活下去,只想孩子活下去。
现在被推入坑内的这妇人,也如同她的丈夫一般,只想孩子活下去。熊熊烈火烧在身上似乎都感觉不到灼伤的疼痛,只是高高的举着手中的孩子。
求求你们,让孩子活下去,孩子病好了,孩子没事的……
别烧了我的孩子,求求你们,让孩子活下去……
火终究还是烧到了这孩子身上,稚嫩的哭嚎声,撕心裂肺的在烈火中持续了很久。那母亲全身已经被烧成了碳色,却依旧高高的举着自己的孩子。漆黑空洞的眼眶中,似乎还有一股深邃的渴望和祈求。
大火烧了一日夜,人们开始往坑里填土。刘和静静的站立一旁,在亲眼目睹了这等悲惨之后,有些理不清楚自己的心绪。
大战即大灾,而大灾之后必有大疫。那些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惨死的人们,似乎让这苍天陷入泥泞之中。
悲痛无语的老人,无知可怜的孩童,胆小怯弱的男人,无助惨嚎的女人。一张张脸断断续续的在刘和脑海里闪现,时长时短,时快时慢。
曾经只在书上看到的只言片语,所描绘的太过于笼统和简单。没有亲身的经历,而去妄言战乱灾年的苦痛,才觉得简直可悲而可笑。
直到这时,刘和似乎才明白自己此生要做些什么。这种强烈的刺激仿佛一生无法摆脱的梦魇,凶狠的撞击着内心。
远处的刘虞突然间昏倒在地,刘和赶忙跑过去,只见父亲手中还攥着朝廷的邸报。
每亩增收十钱。
将父亲送回府衙休息后,刘和立即整军,让所有分散在外护卫郡县的兵卒返回。此时正是准备春耕之时,之前刘虞还特意嘱咐各郡县,千万以稳定春耕为第一要务。
所以当刘和整军时,还有些官吏询问。刘和并不多做解释,只等到整军完毕之后,高举长剑,对着所有人说春耕在即,吾等为护佑冀州安稳,将出兵扫灭各处乱匪贼寇。
这几日昏倒的刘虞一直在府衙之内避不见客,就连朝廷传旨的天使都挡在门外。刘和跪坐一侧,看着侧躺在床榻上疲惫的父亲,黯然无语。
刘虞喝了口水,出声问道:“你准备整军北上了?”
刘和点了点头,自从皇甫嵩离开后,刘和便立即派出斥候营内的两百名精练的斥候老卒四处探查。再加上之前汇集的情报,也曾给刘虞做过分析和讲解。而且刘和还有一层顾虑,与其把搜刮百姓的钱财送到洛阳,还不如自己先领着军队把辎重补充一遍。
刘虞揉了揉干瘦的脸庞,转过身坐了起来。“你估计太行山上那群黄巾贼们,何时会下山攻打郡县?”
刘和想了想,沉声答道:“若是没有意外,估计也就这个一两个月。之前皇甫使君已经在太行山上安插了一些细作为耳目,现在都归我手下的斥候营统一调配。他们前几日已经回报,近日内太行山上整军频繁,显然是准备下山了。”
刘虞叹了口气。“他们有多少兵力?”
刘和看了看忧心忡忡的父亲,安慰着答道:“所谓兵力或许有二十多万,不过他们手上有兵器的都不过两万余人,这两万人中可战之兵甚少,更别提剩余之兵。加上内部混乱,不足为惧。我麾下连斥候营共七千悍卒,策略调度得当完全可以一战。再加上去年经历黄巾之乱,冀州个郡县招募了不少郡国兵勇,也足以守城抵抗。那张角已死,这张牛角又能如何。”
刘虞略显疑惑的问了一声。“张牛角?”
刘和略显不屑的轻笑一声。“是啊,此人是张角早年间的学生。本名张牛,自从张角死后,改名张牛角。现在是那太行山上所有贼匪的大帅。”
刘虞撑着床沿站了起来,刘和赶忙上前搀扶。刘虞摆了摆手,说道:“其实大部分都是些被裹挟的百姓,活不下去了,没办法才跟着匪盗们走。若能招降就尽量招降吧。义真去年杀十万黄巾军,那是为了震慑,也是为了避嫌。你资历